隔岸眺望抑或近处凝视

□李云

隔水看黄花

隔着二十丈六尺一十三寸

光阴 肝肠寸断的苦戏

目光之翅能落地生根 鼓乐喧天

肉身却渡不了 泥塑的丝弦

黄金赶集 蜜蜂比心跳还乱经纬

苇草叶沿长刺的小嘴在唱青衣

只有等到姓夜名晚的公子到来

篝火才会熄灭流淌的血

伤口到五月初结荚

后面还要镰来剖腹产 那该

是在六月天甲子日东风才到

隔岸看花不如隔岸观火

谁知道铅华洗净的素面

是戏子的更苍老

还是观者的更新鲜

闺蜜的蜜

为了共同修炼的一勺蜜

小青可以降落凡尘

收起长尾和撒野之心

收缩到三寸金莲里

变身婢女

为了捍卫姐姐

你斥道：法海——秃驴

对薄情郎许仙

你唱出：叫天下负心人吃我一剑

断桥前你见证相爱和被弃

受伤的总是女人

你识雄黄之味

却永不识人世间的男女爱情

你可推倒雷峰塔呀

你救不了痴情

仅为了一勺蜜

你成了竹叶青的青

不会再显人形

是你，或是爱

豆蔲 抑或初恋

小雪初降雪人难塑

丰腴 抑或初为人妇

中雪的棉被覆盖洞房的烛火

朔风 抑或婚后七年

大雪的雪淹没万物的本色

苍茫 抑或分离

暴风雪来了

干雪飘飞

湿雪驻足

布匹

把一朵花捻成一段五十尺的城墙

让另外一些花草鱼虫住下

你知道点线的交织才有了面

小的盆地是帕

大的平原就是匹

我的襁褓和蟒袍

仿佛唯有马才会被称得上匹的

这四处走动的量词

那年，有位匹夫穿着一匹素服骑着一匹白马举着银枪

驰过棉花地的白

弹花房、织布坊的

咚咚和唧唧复唧唧

去缝纫铺去看缝纫娘的熨斗里

一豆炭火

映红谁的酡红脸庞

这会，我把一卷皮尺

卷起双河口的风

放飞蝴蝶牌或蜜蜂牌

缝纫机上的蝴蝶和蜜蜂

让它们帮我找回一匹阳光来

我要为我的江山

裁剪缝制出一往情深的春天婚服

黑白照片

往昔的真实在发黄且龟裂

干涸的黄昏或暮色河床

鱼被睡点着了 残火逶迤

我满世界的买不到胶卷、相纸

显影粉和定影水 我还守着

暗房和放大机、照相机干什么

如寡妇守着孤儿的坟

那定格的甜蜜或庸常生活

都是笑的傀儡

瞬间就冷却为冰雕或呆滞的祷告

这些留存以提示厕所性别的标识

悬在那里喘吸和默然

一张薄纸上白昼和夜晚之间

浅色的黎明灰

在过渡生与死的眉峰

从白墙黑瓦走下来时

我体内的骨白让黑发下雪

你眸子的黑亮己开腾白翳

如黑白照片一样这世界

不会留下什么 若干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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