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丽一条女性的河流

任 静

项羽！项羽！

我是你的虞姬

用我水的肌肤水的心愿

塑你生为人杰死为鬼雄的气魄

……

最早知道刘亚丽是缘于对她诗歌的喜爱，这首《女性河流》是我抄写在笔记本上的其中一篇。在我的想象中，刘亚丽知性、雅致、温婉。当真的见到她时，我欣喜地发现，这些感性的词语与现实是那么完美的吻合，她的人和文字一样恬淡、大气。

刘亚丽起身给我泡了一杯大红袍茶。她说：“我喜欢喝茶，和古人相比，我们这些今人都活得粗糙麻木，科学的思维、数字化管理、流水线的运作，使得人与物成了没有灵魂逸情的‘浊物’。每次出差回来我带给友人的礼物几乎都是茶叶，看茶叶在杯子里徐徐舒展，我觉得那是一种诗意的水墨意境。”

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长发飘飘，素颜明眸，身后飘窗上一丛兰花，散发着幽幽清香，她的笑容一如兰花灿烂。

绚丽的彩虹

关于爱情，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把爱情当作宗教来信仰。”刘亚丽一直在坚守她的爱情观。她对现在好多新新人类的爱情观进行了批判。在她看来，那些变来变去的感情只能称作泛滥的欲望，和纯粹的精神追求背道而驰。

说起初恋的故事，刘亚丽脸颊上竟然飞上了一朵红霞。少女时代，爱情像彩虹一样绚丽而遥远，有时就是淡淡的云彩，一丝一丝地来了，又飘走了。中学时代，学习优异长相靓丽的刘亚丽是男孩子追求爱慕的对象。收到男孩子的纸条后，心里会有些甜蜜的发慌，继而她理智地审视自己是否有轻佻的举动才被男孩惦记？她曾经愤怒地声讨写纸条的男孩，甚至把一个给她抄了总理诗歌的男孩骂作反革命分子。男孩脸憋得通红，不敢争辩。

她曾经喜欢过一个很优秀的男孩，被他在操场上腾跃矫健的身影所吸引。她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将这种欣赏崇拜化为一份好感，暗暗藏在心底。高中毕业时，他们都幸运地踏进了象牙塔，他进了首都一所名校，而她却考进当地一所高校，这对于从小向往大城市的女孩是个不小的打击。他适时来信鼓励和关心，温暖了她的心窝。从此，两地鸿雁传书，互相勉励。那个时期的年轻人非常单纯可爱，信中充满了豪言壮语，却极少卿卿我我赤裸表白。这段纯洁的情缘仅仅维持了很短时间。留校任教后，她不甘心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一边教书一边复习功课打算考研。当得知男孩心满意足地接受工作分配后，她开始有点鄙视他的平庸了。

一句对于张海迪的评价最终导致两个人产生疏离，直至渐行渐远。身残志坚的张海迪是刘亚丽的偶像，在信中她以张海迪的事迹激励他去奋斗。而男孩的回信中却充满了奚落。这样的语气大大刺伤了少女时期的刘亚丽，她容不得他玷污自己心中的偶像。几年的爱恋纠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好笑稚气的年龄总是一闪而过，一直以为爱情在遥远的地方雾一样闪现，其实是青春期对现实的拒绝。刘亚丽含笑说，时间已将一切过滤成美好的回忆。

收获幸福

在诗歌全盛时代，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刘亚丽与李震结合了。她有点不甘心地做了新娘，理想的爱情还在梦中的远方飞翔。她在诗歌中叹息：“距离是梦中一瓣颤动的桔子……”没想到一次误诊，却使她飞翔的爱情停泊下来，爱情在与现实的碰撞交融中，结出了饱满圆润的硕果。

那个冬天，刘亚丽咳嗽不止，直至次年七月仍不见好转。在医院她看到丈夫取片子出来时脸色煞白，一丝不祥的预感骤然袭上心头。当天晚上，丈夫虔诚地跪在香龛前求祖师爷保佑爱妻平安。等刘亚丽一觉醒来，被眼前的情景感动得热泪盈眶。原来，李震一动不动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夜，正是七月流火天气，家里没有空调，他浑身热汗淋漓，汗水顺着跪拜的双膝濡湿了一大块地面。

这一刻，刘亚丽意识到飞翔不止的爱情停泊下来了，梦想和现实结束了持久的对峙，终于握手言和。内敛、理性的丈夫不小心泄露出他内心的柔情和痛楚，让刘亚丽读懂了这份深沉的感情。在病中，刘亚丽收获了更多令她心潮起伏的感动：

他宣言，即使卖房子也要给妻子治病；他安顿医生将诊断证明中的癌细胞转移字样变为肺气肿；他专门请来气功师为爱妻治疗；他请著名作家贾平凹帮忙冒雨前往楼观台请道长为妻把脉；他亲手煎了160多服中药，他怕别人把握不住火候；他与2000多只活蝎子零距离接触，捏住一只只蝎子亲手取得其尾部酸性蛋白，为提高妻子的免疫力……

爱情的力量巨大无比，刘亚丽的病彻底痊愈了。拥抱仿佛失而复得的真爱，刘亚丽心底升腾起无边的幸福感，她在散文中吟唱：“爱情是偶然的，婚姻是必然的，而婚姻中还能有天长地久的爱情，一定是上帝的恩赐。爱一个人，就想为他生一大群孩子；爱一个人，就想一辈子给他洗衣做饭，把无滋无味的日子有滋有味地过下去——”

刘亚丽说，爱情就像一个胚胎一样脆弱，但是假以时日地用爱、空气和阳光去滋润孕育它，爱情就会非常坚定，闪耀出珠圆玉润的璀璨光华。

爱上厨房

刘亚丽是一个传统女性，把家看得比工作重要。她说，女人是家庭的灵魂，守护家庭的宁静和温馨，是女人的天职，尽管家庭不会给女人报酬、名利、地位等功利的东西。她生性恬淡，不喜应酬，单位和文学圈里经常喜欢搞这样那样的聚会，她能推就推，更多的时间喜欢拥被靠在床头看书写诗。

在文坛上，刘亚丽是大名鼎鼎的作家诗人；在家里，她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她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陈设朴素雅致，透着女人温婉细腻的情趣。居家的日子，刘亚丽最爱逗留的地方是厨房。她把最漂亮的鲜花摆放在厨房里，选择器皿餐具也极讲究，在厨房里营造一种浪漫的艺术气氛，柠檬色的橱柜散发着淡淡的馨香，绛红色的瓷砖地板晶莹闪亮，与窗外的湛蓝色天空恰好构成生命的三原色。她以艺术家的眼光，面对蔬菜的色香味，就像从事艺术活动一样兴趣盎然地烹饪各种菜肴，做饭于她是一种美的享受。她怀有诗意般的心情虔诚细致地侍弄一日三餐，她把书和纸拿到厨房里，坐在小凳子上低头看书，伴随着油盐酱醋味儿，读得物我两忘。在淘米的时候，在削土豆皮的时候，在煲一锅清香四溢小米粥的时候，生活的美好就诗歌一般在她心中汩汩流淌。

和女儿捉迷藏

在这个世界上，女儿倩倩最能牵动刘亚丽的柔肠。小学时，孩子受她的影响，写出来的诗句很有感觉，但最终没有坚持下来。

说起孕育孩子那段经历，她翻开了一本诗集，字里行间无不凝聚着拳拳母爱：孩子你睡在我的体内，像果核睡在果子里，黑夜甜蜜而肥厚，给你安宁和温暖……让我用沾满净水和星光的手指，细心擦亮这个世界，擦得没有预言没有结局，像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把你放在上面，你就无拘无束地涂写。

在孩子成长过程中，她给了孩子无比宽松的成长空间。她和女儿钻在桌子底下捉迷藏，引领女儿在童话的王国遨游，在晴朗的白日，倾听树木的悄声细语，仰望空中飞驰的神马。女儿快乐地唱着，太阳走我也走，我和太阳手拉手，她说妈妈我们去海边吧，人鱼姐姐的脚正在流血呢，她说小雪人在哭喊着他的妈妈。女儿在白纸上精心涂抹世界，一条蓝色的鱼在空中自由飞翔，一双眼睛闪烁在绿色的树枝上，一些野花沿着手掌的纹路次第绽开……刘亚丽欣喜万分，期待这个世界从女儿的手中开始，从十二只蜡笔中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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