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接送学生”想起的往事 武林柱

近些年来，好多老同志在单位光荣退休后，接着，又在家庭“光荣上岗”，义不容辞的任务——接送学生。不仅如此，也有不少人从农村专门来城里租房子，做点小买卖营生着，挣钱多少无所谓，用他们的话说：“为照顾孩子上学。”城区的也好，农村的也罢，这就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接送队伍，为这座繁华的城市，又添了一道靓丽的“亲情景观”。

看！送小学生上学的路上，有身后背着的、童车推着的、牵手领着的，扯后衣襟跟着的、还有坐“专车”的，那两老一少“三人组合”也并不鲜见。他们目送孩子走进校园，再招招手：“拜拜！”直到望不到身影才依依不舍离去。

放学的时间快到了，专门候“点”的不说，即使打牌“三缺一”了，也得提前散伙——接学生去。校门外人越聚越多，排起了长龙，也有人在约定的不远处等候。他们不时翘首向校内张望着、搜寻着。当“目标”出现后，先卸下那沉甸甸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再“老少双双把家还”。

就这样，寒来暑往，风雨无阻，从小学到初中，爷爷奶奶（极少父母）替孙辈们背着书包，甘当近10年的“走读生”。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不由想起我当年的学习生活，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20世纪50年代初的农村度过的。当年没有幼儿园，更不办什么“学前班”，即使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也不像现在全都入学，能有一半就不错了。究其原因，那时人穷志也短，认为“念书‘念’不饱肚子，不如拾把柴火，剜点菜，现顾眼前”。正因为“现顾眼前”，不少孩子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其实，就是走进校门的，也未想成什么大器，用当年的话说：“过过墨，认几个大路旁的字（常见的字），进城别走错厕所就行了。”女学生更少得可怜，理由很简单：“闺女长大是人家的人，白花冤枉钱。”后来，随着思想观念的不断转变，整体入学率才逐步提高。

至于家长接送，仅有的一次，学校招新生时，都是父母领去报的名，从那以后很少再有人陪伴。是父母不疼爱儿女吗？不！当年生活困难，就连六十多岁的老人也要下地干活，“土里刨食”养家糊口，吃饭要紧，根本顾不上呀！

记得我读小学四年级时，一次上体育课跳沙坑，不小心把脚崴了，疼得两眼噙泪，是班主任搀扶回家的。第二天，爹要背我去学校，我怕耽误干活，更怕同学们笑话，说什么也不愿意，一大早就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上学去了。直到临毕业才好，差点儿耽误了升学考试。

那时，小学教育是六年一贯制，所不同的是初小升高小（五六年级），要通过严格的招生考试，择优录取。沿湖一带十几个村庄，仅有一处“完小”，升学率只占考生的40%，我有幸成为1/40。

学校离家6里地，要迈开“11号”一步步地“量”，中午回家吃顿饭，一天来回要“量”4趟，是名副其实的“走读生”。

顺带一提，升入高小半年后，正赶上农村实行“食堂化”，学校也不例外。可食堂办了不到三个月，就无“食”可吃，仍各自回家喝糊饾。

按说小学生平时多跑点路，锻炼锻炼对身体有好处，但遇到恶劣天气就遭罪了。

记得临放暑假的一天下午，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放学了雨还未停，只是小了点。当时，本村的学生没有一个家长来送雨具，我们远路的就更没指望啦，只能在教室里耐心等待。

老天爷也许故意与我们作对，傍晚时分也未“照顾”一会儿。眼看天快要黑了，同学们再也沉不住气啦，脱下褂子包上书包，光着脊梁跑走了。出村头往北一看，洼地一片汪洋，小河上那座年久失修的木桥，也被湍急的水流冲垮，只好手拉手，蹚着齐腰深的水，冒险渡过去。两位女生吓得要哭，就是不敢下去，情急之中也顾不了那么多啦，我和另一位同学毫不犹豫返回去，把她俩背了过来。上岸后发现，两人的鞋全掉河里冲跑了，只能赤脚回家。

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同学个个都成了“落汤鸡”。第二天，有的同学出现了感冒发烧的症状。但他们既没吃药，也未打针，更没人护送，和其他同学一起，照样跑来跑去的，一堂课也没旷。

这就应验了早年《小儿郎》那首歌曲：“小呀么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唐代诗人刘希夷的两句诗，并作为结尾部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联系个人这段经历，说得再具体一点，同龄人所处的年代不同，其生活条件及受到的关爱、呵护程度也大不一样，甚至有天壤之别。从中折射出社会的进步与发展，进一步激发爱国热情，更加珍惜今天美好幸福的生活——这也是笔者撰文的初衷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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