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子午岭

□李仙云

寒潮袭来，雪落故乡，望着朋友圈那纷纷飘落的雪花视频，我瞬间就有了梦回童年之感。记忆中，最壮观醉人的雪景，当数我童年在陕北子午岭山麓一代所看到的。每当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美景浮于眼前，耳畔总会响起二妮那散发着黄土地气息天籁一般的信天游，就犹如配乐般，那浑然天成的嗓音将我记忆的大门徐徐拉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陕北的雪花，总是喜欢悄无声息地夜半着陆，清晨拉开窗幔，那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最是令人着迷。

匆匆裹上棉衣，系上围巾，我和小伙伴们便三五成群一脚一个深窝迈进漫天飞雪中。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般，我们伸手接着像羽毛一般轻轻飘落的雪花，它婉转轻灵、曼妙多姿，美得令人心醉。我们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追逐嬉戏。雪粒钻入衣领，雪花粘上睫毛，小脸冻得通红，呼出的热气氤氲在空气中。头上乱云低晨霭，脚下急雪舞回风。很快，我们的小花帽和棉袄上就粘满雪花，就像行走在童话世界的小雪人，煞是呆萌可爱。

人们常说，雪是冬的使者。那像万花筒一样，带给人无限遐想和乐趣的五彩缤纷的大山，随着冬的来临，已是萧瑟北风百花亡，枯枝败叶自飘零。但这场下得酣畅淋漓的大雪，却把冬日萧条的大山装扮得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美得让人目不暇接。落光了叶子的树枝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树木也似身穿白纱裙的少女在萧萧寒风中曼舞吟唱；那一棵棵矗立在风雪中的青松，仿佛一个个身披战袍的威武将士，在雪花纷飞中守护着苍茫大山。

山下那条依山而傍的大河，是我们这些大山深处孩子们的“母亲河”。当漫山遍野被大雪覆盖，天地一片苍茫，大河也像一条银色的缎带围绕在大山脚下。河面上厚实的冰层，足以让我们在冰上玩“狗拉雪橇”的游戏两个人拉着一个下蹲的伙伴，在冰上肆意疯滑，常常跑得人仰马翻，雪水沾满衣衫，那跌倒发出的震耳尖叫声伴着银铃般的欢笑声，能把沉睡的大山和河流唤醒，也让那个寒冷的雪天有了浓浓趣味。

黄土高原的冬天，每当皑皑白雪遮盖了千沟万壑，望着那洁净清凉的世界，总有一种荡涤人魂魄的震撼感。那下得肆意而豪放的苍茫大雪，就像秦人喜爱的秦腔一般，下得酣畅淋漓而又荡气回肠，也总是让我想起诗仙李白那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是狂醉的天仙揉碎了满天的白云，才使得天地白茫茫一片……

子午岭的冬日雪景，就是这么气势磅礴而别具一格，以至三十年后，再次追忆，依然让我深情难掩。又是一个寒意袭人的冬季傍晚，我隔屏赏雪，思绪纷飞，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雪落童年的浓浓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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