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的欢乐

人间烟火冬日藏情

●黎耘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是老祖宗对自然规律和社会生存的认知。在生产力低下物质匮乏的年代，“冬藏”尤为重要。在乡村，人们把收获的谷物贮藏起来，度寒冬，防饥荒。即便是稻草吧，也要贮存的——这是耕牛越冬的草料，也可以用来垫猪栏、牛栏，沤制农家肥。当然，我小时候是不在意谷物冬藏的——那是大人们的事，但对稻草垛很感兴趣，因为我和小伙伴们在意的是另一种“藏”。

每年秋收，打完稻谷，在田头的高坎处，或在村头村尾、晒坪旁边，人们将一捆捆稻草垒起一个个草垛。远远望去，像一个个不畏风霜雨雪的巨人，又像一座座为抗击寒冬屹立的堡垒。这些稻草垛，成了乡村冬日独有的风景线，也是乡村孩子们最爱去嬉闹的地方。

似乎，小时候的冬天，要比现在寒冷。尤其是有霜的早晨，稻草垛覆盖着一层白霜，成了白头老翁。人们口中哈着白汽，不时搓手跺脚——手和脚被寒风“咬”得又红又疼。老人们说：青霜红日，下霜的日子必出太阳。当暖暖的冬阳升起来时，我和小伙伴们像出栏的牛犊跑出家门，在晒坪和田垌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捉迷藏的游戏。经过出手指“猜双单”，或是抓阄决出胜负，选出一人当“猫”，其余的皆为“老鼠”。“猫”蒙着眼睛，待“老鼠”们藏好之后才可以睁眼四处搜寻抓捕。稻草垛是“老鼠”们藏身的首选。有的钻进草垛里藏匿，有的躺在草垛旁用稻草遮盖全身，而更多的是隐藏在草垛后面，一旦被“猫”发现，便绕着一个个草垛，与“猫”打游击周旋。那时，衣衫单薄的我们，靠捉迷藏游戏驱寒，尽兴地嬉闹，玩得周身发热，头顶冒出丝丝热气。

有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和小伙伴当年的“冬藏”，是将欢乐“藏”在稻草垛里。至今想起来，那嬉闹的情景历历在目。

不过，随着时代的进步，现如今许多乡村开始用机械耕作了，比如用收割机割禾、打谷，一气呵成。因机械化代替了原始的耕作，养牛的农户越来越少，收割后的稻草被打入田里沤成肥料，不再用它垫牛栏、猪栏沤制农家肥了。乡村的稻草垛日渐消失，儿时藏在稻草垛里的欢乐，已成了老一辈人独特的“冬藏”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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