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暖树

□董国宾

乌桕是暖树，当秋风吹遍峄山坡，向阳的山坡上红叶似火，霞光一片，乌桕树把家乡惹暖了。

那年峄山还没红，乌桕还泛着青，乡亲们躲在山脚下，一天紧过一天地度年月。我记忆最深的，老爷爷挺着腰，站在村口朝北望，那左伸右延的峄山峰，满眼紫烟，一片青黑，峄山坡静立在苍茫中。老爷爷嘴里没吐一个字，扭头就回到村子里。第二天全村开大会，镇里来了几个干部，他们说，现在政策好啦，土地要承包给咱农户，以后种什么全是自己说了算。这个消息一公布，全村人沸腾了，农民有了自主权，乡亲们干劲一下子鼓足了。一回到家，各家各户都掂量着怎样才能让土地长出好庄稼。

又一年秋天，老爷爷又来到村口，朝北一望，遍山的乌桕树吐出一片红，峄山坡沐在一片朝霞里，家乡的峄山头溢满了暖意和欢笑。也是这一年，粮食丰收了，乡亲们吃饱了饭，家家还略有余粮，小山村的庄稼汉瘪了的肚子开始鼓起来，山里人家的日子有了盼头。峄山坡上，乌桕树在秋阳里红满了坡，家乡的山村变暖了，乡亲们把乌桕称作暖树，嘴里还不住地说：这暖树哦，这暖树哦！

山乡僻远，小山村默立在山脚下，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息和劳作。那年，从未出过山门的我考上了大学，全家人为我高兴，乡亲们也激动地说，咱这小山村也能走出大学生。要去山外的大都市上大学了，家乡的山村秋日高悬，乌桕树正红透峄山坡，我立在村口朝北望，瞧着红叶似火的乌桕树，心里不停地想，乌桕树，乌桕树，家乡的暖树！

走出山村，到很远的大都市上大学，毕业后我在千里之隔的城市工作和生活。现在孩子长大了，也和我一样考上了重点大学，还读了研。学业完成后，他专程回到家乡，参加了笔试和面试，结果被当地一个单位录取。孩子从小热爱家乡，说将来一定要去山区老家工作，一定要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和爷爷奶奶一起，看那漫山的乌桕和红叶。

乌桕是暖树，叶子正红时，家乡就暖起来。我决定，当乌桕再红峄山坡，我和妻子将从千里之外赶过去，再亲眼看一看家乡的山坡和暖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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