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新“嗜好”

◎王乐成

母亲住院时,床底下放有空纸箱,箱子里塞着空奶盒和饮料瓶。我妹要清理掉,母亲不依,示意放着。

老人都很过日子,废纸箱、纸盒、瓶子都不舍得扔。在公园散步,常遇到手拿空塑料瓶或纸盒子的老人。有些老人路遇树枝、旧塑料,甚至旧砖破瓦,也捡回家。

既然母亲不让扔掉那些“宝贝”,就藏到洗手间,别影响了病房的整洁。两周过后,母亲让把这些纸箱纸盒八宝粥铁盒等“宝贝”拉回家,放储藏室,说她有大用。无非卖废品不是,你就缺那几个钱?母亲笑笑,不语。

回来家,母亲拄着手杖,来阳台和储藏间“检阅”她的“收获”。指示我,把废纸箱扁了,捆起来；空水瓶奶盒八宝粥盒子统一装进粗大的蛇皮袋。都安排停当了,母亲说,我才不去卖,另有用项。

一次,听窗外有大声说笑声。母亲说,这是你的邻居叔,他是个可怜人。母亲耳背得很,平时拉呱,就像吵架。她能分辨出邻居的声音,真邪门了!

这个叔,命不济。儿子瘦成根棍,像有啥毛病。儿子身子弱,当娘的心疼。有好吃的,就留给儿子。时间一长,儿媳妇有意见,责怪婆婆偏心眼。这话传到婆婆耳朵里,婆婆自然生气,就不给儿媳好脸看,有时还指桑骂槐。本来婆媳关系就难处,婆婆一偏袒儿子,儿子与儿媳关系就越发紧张起来。有时儿媳赌气回娘家,一住七八天不回。时间一长,儿子跟儿媳上了法庭。

儿媳离了,当婆婆的脸上无光,孙子又天天找娘,这婶子一气,得了不治之症。不过三年,叔家只剩下两条光棍,外加一甩着鼻涕的小孙子。

眼下,儿子外出打工,家里就剩叔和他的小孙子。叔年龄大了,接送完孙子,就在小区里逛荡,时常捡回废的瓶子和纸箱。我母亲曾把奶和糕点送叔的孙子。叔只收过一回；他很要强,不受别人的施舍。有次,我娘提着捆旧纸板下楼,没追上收废品的人,顺手就给了路过的叔,叔也没客气。从此,母亲就记住了。

原来,母亲积攒的“宝贝”,还真有用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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