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凄凄,春雨霏霏。
廷舒刚刚看完士冠从海幢寄回的书信,从书房欲向卧室走去。
突然,瓦脊微响,似是邻猫轻窜践踏的声音,廷舒立即吹黑手持的蜡烛,右手拿起一直放在墙角的那条似剑般长的熟铜短棍。
那人执剑穿窗而入,单足点地,长剑从下挑上,击向屋主的手腕。
廷舒步稍后移,右腕一领,一招“拦江截海”把偷袭者的长剑荡开,左掌急速进马击出。
那人的来剑竟被截出,连忙向后弹开一步,刚刚避开迎面的拳击。
廷舒目光一瞥,见那人脸戴着一顶压得甚低的帽子,不清不楚。
“当!”棍剑相迎,溅起一蓬子火星子,长剑又被震开三尺。廷舒冷笑一声走上前,左手闪电而出,向对方的头上抓去。
那人退马仰身,恰恰避过。
廷舒反应极快,左手落空,立即化手为标,标掌击咽。
眼看偷袭者再难闪避,不料对方反应的敏捷也大出廷舒所料!猛见他拧腰闪开三尺,同时长剑一垂,剑尖触地,身形登时向旁弹开!
廷舒心中已有了计较,铜棍故意一慢,引对方长剑刺来,再既攻还防,猝然挥棍猛然击出!
“当!”一声巨响,来人的长剑立被荡开,廷舒已在同时,右马踏进左腿暴踢,倏忽之间已至对方右肋!
可是那人反应极速,双脚一屈一直,身子如星丸般急掠出屋而去!
廷舒不敢大意追出,凭窗远眺,观暗处出现了一矫健强壮的人正急起直追,是不是同伙,不得而知。
此时,敬宾已窜上李天雷的屋顶上,悄无声息地掀开了半片瓦向下窥望。
室内是一盏拧得不能再暗的小油灯,李天雷正轻轻地取下最后一幅挂轴放入麻袋内,上面均匀地撒满了黄豆。三个大麻袋已装在一部随时可推动的独轮小车上。往日绘画的桌上放着一把七星宝剑和一张满面皱纹、胡须煞白的人皮面具。只要李天雷穿上挂着的那套补丁处处的破棉袄及套上面具,有谁不认为他是以贩豆为生、奔走衣食的穷汉呢?
这个曾是医生,今又是画师的聪明人得到风声要化妆携所掳之物潜逃了。
“凭他那不俗手艺,糊口有余,何必贪婪成性,下毒杀人呢?”敬宾从上窜下,心里不由叹息说。
忽闻脚步声,李天雷面色陡变,本能地抢步桌前,尚未执剑在手。
“当当”一声,大门被踢开,敬宾背插峨眉刺缓缓行入:“何必弄刀舞剑呢?”
李天雷睁大眼睛,看见破门而入的人,正是那天与自己品评古画的汉子,不由一愣。
“李大医师,你可还记得吾祖韦惠卿?你还有资格试卷弄人,你又还能够再派人去砸馆破匾?你的下毒技术与妙手空空之心思,真可独步江湖,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被我盯上了,现在,退休千总曾指给你生路而你去得太慢,这次,是自寻死路了。”
李天雷被来人数尽说绝,音带嘶哑地问:“你究竟是何人?”
“敬睦堂韦廷舒之子韦敬宾便是。”
“你也会武功,竟敢一人独来捕我。”
“连你叔叔的胸痛也是我所赐,你终日舞笔弄墨,武技平平,我看还是早早交出玉龙杯、宝剑,束手就擒,免却皮肉之苦。”敬宾喟然叹道,“以为天衣无缝,尚胆敢株守传真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我失在哪里?”李天雷一副困兽犹斗状,他发梦都想不到当年曾随的学医师父竟有武功如此了得的孙儿。
“早应毁剑存杯,隐名远窜,为何患得患失?”
“一是黄炳早死,何人告我;二是热土难离,生意好做,不是迫在眉睫,谁肯背井离乡?”
“你行医滥竽充数又指鹿为马,妒忌同行的本领又高出一筹,真是害群之马,更唆使黄炳这些亡命之徒去砸人饭碗……”
“还轮不到你这后生仔来教训我。”
“不论年龄,只讲功夫。”
李天雷满面困惑:“你怎会知道这剑的秘密?”
“卖笑勾栏、鉴瓷名家的步清照其精细慎微不在你我之下。”
李天雷双眉紧皱:“步清照早知奥秘,为何秘而不宣?”
“远走高飞,保命至重,但当得知黄炳已登鬼蜮,则又另当别论。”敬宾转而追问:“你与黄炳如何交易?”
“我向他提供大户来历,他时迁之技令我叹为观止,他猎来的物品大半由我转手卖出,当然,有不少是要经过‘易容术’的,所获得益,彼此平分。”
“他冒的风险,比你危险数倍,一分为二,他会心甘情愿?”
李天雷眼露凶狠之光答道:“如果不是他要价七成,又扬言要与周云森交易,我断不会出此下策。”
“阁下的作伪手法和下毒绝技堪称双绝,以假乱真!”敬宾提高声音又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毒杀黄炳实是下下之策。你实在是利欲熏心,毒如蛇蝎了。”
“这……”李天雷面如锅黑。
“请问李先生如何对黄炳下毒?”
李天雷仍是自鸣得意:“我知道黄炳已作出弃我而去的决定,我就约他再来我家作七三开的谈判。我预先在他杯中涂毒,该药遇茶即溶,遇酒立发。”
“以你的心灵手巧照剑打造一把和以剑易剑,还不是易如反掌。”
“看来……”李天雷话未说完,大门暴响。
“不要乱动,我这把毒针筒,就是大笨象也吃不消。”原来是周云森,刚才他想击杀敬睦堂主,谁知竟碰了扎手的主儿,还是龙瓷杯要紧,忙潜来这里,趁两人分神之机,乘虚而入,快步移至桌边,右手握铜管,左手突然伸出,已把七星宝剑牢牢抓在手中。
突然,由窗边飞下一支开了坑的尖刀,把周云森的手腕扎扎实实地钉在桌上。“我来了!”沈虬如大鹏般跃下。
困兽犹斗的周云森紧咬牙关,右手抬起钢管,扣动机栝,“砰”的一声轰响,一束束幼如牛毛的毒针激迸,沈虬眼看就要变成刺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早用眼角在观察的敬宾一见有人飞刀相助,也不回头,只一拧身,倒飞起左腿,一脚踢向枪管,枪是响了,但毒针齐刷刷地射向屋宇的瓦片。
与此同时,李天雷扑向桌上取剑,无奈已被敬宾的峨眉刺拦住去路。
沈虬感激敬宾救命之恩,也操刀在手扑向困兽犹斗的周云森。
此时,门外人声如潮,灯笼、火把一路通明,司马率众捕快赶到。
敬宾当着众人,学着步清照的手法,旋开了宝石,打开剑柄的机栝,但见一团旧棉花。待解开来,端的是一只小巧玲珑、薄如蝉翼、晶莹润泽的青花瓷杯。司马忽然记得什么,忙从茶几上取过茶壶,把茶缓缓注于杯内,方才八分,即见杯内两条小玉龙,飞翔灵动,争相嬉戏。(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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