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论
5年前,纪录片《人间世》中的一个故事曾感动很多网友。26岁女子张丽君怀孕后查出癌症,但仍坚持生下孩子,因为“世间的很多美好”,“想让他看看”,甚至给孩子提前录下未来18年的“生日祝福”。
然而,前几天,因有消息称,张丽君的丈夫韩先生在她去世一年后“再婚了”,且把孩子“过继”给堂姐。不少自媒体借此煽动情绪,称“你对他深情,他对你薄情”……韩先生因此成了众矢之的。但经媒体求证发现,2019年,韩先生与现任妻子结婚,当时孩子4岁,现在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并无过继情况。
在这一“反转”的传播过程中,充满了很多有浓厚感情色彩的论断——张丽君冒险生下孩子,被描述成“舍命为丈夫留后”。事实上,胰腺癌是致死率最高的癌症之一,即便不要孩子,张丽君也前途未卜,她当初的选择当然是充满勇气的,却也不像网友说的那么“愚”,而“留后”这样的字眼,更让她仿佛成了“生育工具”。
类似的“感情投射”还有很多。最终,很多人达成了一个“共识”:女人还是应该为自己而活。
在这些网友预设的剧本中,一个完美的故事是这样的:韩先生独自带着孩子,坚守着当初对爱情的承诺,每年都要拍下视频,让大家继续感动。一旦感动大家,似乎就有义务继续扮演下去。
令人疑虑的是,一些人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具体生活,又有何理由去责怪其选择重新开始新生活呢?
张丽君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仍然笑着,要和丈夫去旅行,要“玩到死”,这种态度的根基恰恰是“珍惜当下”。相比之下,对韩先生横加指责的“吃瓜群众”,则是一种陈旧的“道德主义者”。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张丽君去世,最难过的一定是她的家人。他们如何走出来,如何过好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能被网友预设。
可以为别人的故事感动,但要代入太多自己的感情和价值观,甚至横加指责,作出道德宣判,就过了——比起这样的自大心态,我们更需要的,其实是一颗悲悯之心。
□张丰(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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