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味里嗅桃花 余春明

春天来了，桃花盛开了。花园里，红白两种桃花都在绽放，分外妖娆，让花园里顿显春的盎然。看着盛开的桃花，我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桃花，从遥远的亘古走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诗经》中先民对桃花的吟唱。在这里，桃花已经化身为美女。是啊，只有美女才能配得上桃花。于是，茂盛的桃花也就成了人们对刚出嫁的女孩子最美好的祝福。灼灼开放的花朵，正是女孩子出嫁后在婆家的象征。瓜瓞绵绵，对于婆家而言就是最好的期盼。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想象力。用桃花来比喻刚出嫁的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是再恰当不过的。于是，人们总喜欢用“面若桃花”来形容女子的美貌。如果你仔细观赏一下桃花的容颜，就会觉得再没有别的花朵可与之媲美。春天刚到，桃枝上就会吐出一个个小小的花蕾，花蕾在春雨的滋润下一天天长大。等到绽开之日，开满枝头的就是一朵紧挨一朵的桃花了。花团锦簇，每朵鲜花的花蕊似娇羞的美女。

桃花还有其特殊之处，它是重瓣的。也不是朝一个方向绽放，而是围绕着枝条一起怒放，真是漂亮极了。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喜欢桃花，与桃花相关的文坛韵事更是信手可拈。唐代诗人崔护就有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的是有一年清明，诗人去郊外春游而口渴，向一家农户求水喝。一位少女含情脉脉地递过水来，让诗人顿生好感。第二年的清明，诗人再次前来，桃花依旧绽放，可是不见去年的佳人了，让诗人唏嘘不已。桃花在诗人的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后人为这起风流佳话作了不少注脚，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人们的美好愿望而已。不过，正是这美好愿望，才让这个美丽的故事更具有吸引力，更令人神往。于是，桃花自然而然地成了人们对美好生活向往的象征。这种向往不是停留在某个人的心里，而是渗透在一个民族的血脉中。

诗豪刘禹锡也对桃花情有独钟。诗人因参加王叔文集团的改革，遭保守派的打击，被贬往外地，过了很久才回到京城。他在游玄都观时写下了著名的诗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由于这两句诗触动了权贵的禁忌，诗人再次遭贬。而若干年后，诗人重新回到京城时，还是不忘玄都观里的桃花。当诗人再次来到玄都观，发现已经没有桃花了，只有菜花。他又赋诗云：“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屡遭打击，但诗人不愿低头的倔强个性于此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于是，桃花又成了桀骜不驯的象征。

历史上最喜欢桃花的诗人莫过于唐寅了。这位明代江南的大才子，一生嗜爱桃花，不同世俗同流合污，自号为“桃花庵主”。他纵情于精神世界的桃花源里，写下了不少咏桃的诗篇。去年是这位大诗人550周年诞辰，我写了首格律诗来表达对他的敬意。诗云：“不使人间造孽钱，先生浩气薄云天。荣华应可囊中探，富贵何曾梦里悬。书画闲由名利淡，诗词兴自杏桃鲜。看官莫以风流论，浊世从来有圣贤。”虽然诗写得不好，但崇拜之情还是表露了出来。

其实，桃花在人们心目中，不单是卿卿我我、儿女情长的柔美，更是如牡丹般高贵，莲花般洁净。明亡之时，著名的秦淮歌姬李香君不惧权贵的淫威，不背叛爱情，誓死不从大奸臣、卖国贼阮大铖，以头撞壁，鲜血滴于折扇之上。当时有位画家好友顺势将鲜血点化为一朵桃花，灼灼在目。于是，成就了戏曲《桃花扇》的素材，让那些断了脊梁、认贼作父的所谓“须眉”汗颜。桃花不就是忠诚于民族、忠贞于爱情的铮铮正气的化身吗？

如今，我凝神注目于桃花，思绪如长江东流水滚滚而至。我眼前已经不是纯粹的桃花了，而是一种升腾的中华正气，一种前赴后继、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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