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有颜色的。对于这句话,可能很多人不以为然。书的颜色,不仅是书籍封面所印制的颜色,也不只是书的衬页,或是内页被印上的某种,或是某些色彩。如果以这样直观的印象来定义一本书的颜色,可能有流于浅薄的嫌疑。书的颜色,可能除了我们能直观看到的书籍的颜色之外,还有一种是我们阅读之后所产生的一种印象。有些书是灰色调的,有些书是有着明亮的色泽的,而有些书你会觉得它就是某一种颜色的,如绿色、蓝色、深红色等等。
诗人叶慈,是木心少年时的偶像,是那种“一听名字,就神往”的偶像,这种感觉不只是木心有过,大概很多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很有意思,但难以深究,就像我有时会莫名地喜欢上一个地方,喜欢上一栋老房子,那些地方、那些老房子,对于我来说,仿佛是前世就有的记忆一般。很多事情,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没有办法深究下去的。木心在《文学回忆录》中说:“六十年代我外甥女婿寄来英文版《叶慈全集》,我设计包书的封面,近黑的深绿色,李梦熊大喜,说我如此了解叶慈,持书去,中夜来电话,说书丢了。我不相信,挂了电话,从此决裂。”木心和李梦熊关于这套书的是与非,我们不好评说些什么。木心《文学回忆录》里曾用八个观点来总结叶慈的诗,木心是喜欢,并懂得叶慈的。在木心的心中,大概觉得给《叶慈全集》配上包书的封面,最应该用的便是近黑的深绿色,这大概是叶慈的诗给木心留下的印象吧,这个印象是有颜色的,是近黑的深绿色。
木心是个画家,他对颜色是非常敏感的,他的《木心作品一辑(八种)》的封面,都是单纯的颜色,那样的简单。除了在封面上印上书名,在书脊上印上书名、作者、出版社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帧设计,这几本书,也是我最喜欢的书。我在读这几本书的时候,都是先用牛皮纸将书包好,怕弄脏了书的封面,或是不小心使封面的颜色褪色了,使整本书看上去不那么好看。
一本书,只有单纯的颜色有什么好看呢?可我却偏偏喜欢上了木心这几本书的颜色,越看越是喜欢。木心的这几本书封面和封底的颜色都偏暗,深蓝、灰蓝、深绿、靛蓝、深啡、老红、深青、旧褐,感觉这些书的色调有些深沉。细读木心,他的文字却是有趣,且有意思的。有时非常的跳跃,有时又是非常的幽默,有时是会引人深思的,每读一遍他的文字,都会感觉有所收获,即使是他写下的那些最简单的俳句,也是如此。作为画家的木心,将他的书的封面印成简单而又纯粹的颜色,是不是也有着某种深意呢。
一直喜欢读《诗经》,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不再读《诗经》了,我对《诗经》的文字,有一种近于虔诚的迷恋。那么,对于我来说《诗经》是什么颜色的呢?我想,应该是春末夏初时,天空、山野、河流的颜色,是农夫、猎人、伊人的肤色,是萍、荇、藻的颜色,还应该是那些硕鼠的苍白之色。
二十多岁的年纪时,有一个冬天,特别喜欢鲁迅的杂文,在旧书摊上陆陆续续地找到了一套鲁迅杂文,那是繁体竖排的版本,书的封面是原版的影印,书的外面加了一个纸封,很简单的样式。冬天,读鲁迅的杂文,应该是适宜的季节。若是下雪的天气,在那样冷冽的氛围里,可能会更好一些。读到先生的嬉笑怒骂,如在寒天饮烈酒,无需下酒之物,也是一样的痛快。我想,鲁迅的杂文应该用白色,或浅灰色的封面上,用焦墨枯干的隶书印着书名,有着铁线一般的骨骼。
我总觉得废名的文字,像是一棵青翠的树,站在那儿,并不招人眼目,你细看了,才能觉出其中的几分好来。我是在读过废名以后,才开始喜欢上沈从文的。我有一套二十卷本的《沈从文别集》,淡色粗糙的纸封,书名是张充和先生的题字,那是沈尹默先生说的“明人学写晋人书”的字,每个字都是那样的秀雅古朴。我更喜欢每本书外面的那个纸封,颜色和字都好,有沈先生文雅和内敛的性格,也有晋人的风骨和风流在。
汪曾祺的书,我一直喜欢,他的文字有着淋漓的水汽,是我喜欢的充满灵性的文字。汪曾祺的书,封面上应该是水气泱泱的江南水乡的颜色,是洇开的、捉摸不定的晨雾,或是雾岚的颜色。
书是有颜色的,读完一本喜欢的书,你才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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