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 莉两年前有一个读者加我微信,我通过了,他说是无意中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后决定加我的,他对我的名字印象深刻。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加我不是因为我的文字而是我的名字,可我的名字如此平凡。
我说,你认得我?他说,二十年前见过一次,算认得还是认不得?我问,如果现在遇到能认出我吗?他说,也许能也许不能,毕竟只见过一次且时间久远。
我说,我怎么就一定会是你记得的那个她,重名重姓的那么多,弄错了就尴尬了。他非常肯定地说,绝对不会,因为他从我的文章里判断我就生活在那个时期,思维是那个模式,语言是那个调调,怎么会错?
我很惊讶,听得饶有兴趣,又毛骨悚然,我那颗穷追不舍的心被搅得沸腾起来,在我的追问下,他断断续续给我讲诉了故事原委。
大概二十年前,有人给他托付了一件事情,把我的姓名写在小字条上,塞到他手心里,然后把他拽到一边指认了我,叮嘱他别把人记错了。
二十年前的高考,时间是7月7、8、9日三天,我们称为黑色七月。那时候大学还未扩招,高考是一条窄窄的独木桥,能顺利抵达彼岸需要极大的实力加耐力,甚至还有一点运气的成分,能考上大学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苗苗、幸运者。在那个物质紧俏、学业繁重的年代,高三一年,男生十之八九青筋暴起,女生普遍月经失调。那些年参加高考的人都是在用命拼未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壮烈场面至今让人难忘。
那一天是7月8日,高考第二天,太阳分外毒,离下午开考还有一个多小时,师生们都还在各自的阴凉处休息,一位瘦小的姑娘早早到了教室外面候着,那里没有树荫,她没精打采地靠在墙上,太阳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她,她眯着眼睛望向毒辣辣的天空,不躲不闪,空洞且虚弱,她的红衬衣在烈日下泛着陈旧的白。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教室外候考,他被一把拉到教室拐角处,手里被塞进了一张字条,“帮帮她,你们在一个考场,她数学考砸了,如果政史再发挥不好,真的就是绝路了……”那人离开几步,又返身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说:“记住这个名字,别弄错了,墙根下穿红衣服那个。”
我半天回过神来,我说,我怎么不记得高考有人帮过我,虽然那时候监考没有现在这么插翅难飞,但也是相当严格的,几位监考老师不断在教室过道走来走去,巡考的老师还会随时出现。
他哈哈笑着说,的确是什么也没帮上,但就是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我说不会是你看我可怜主动想帮我吧?他说当然不是,他是受人之托。我问那个人是谁呢?
不知道是他或者我被什么事情打断了一下,我们的聊天到此断掉了,我没再追问,他也没主动倾诉。我们在彼此的朋友圈,再也没聊过天,偶尔我分享了文章,他看到了会为我点个赞,举手之劳,一笑谢过。
一晃就是两年。一天,在处理违章的队列里,我总觉得有个人在望我,有一次还脱下口罩望向我,但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一位中年老阿姨怎么会有人注意呢?
十几分钟后,一位绿夹克走到我身边,笑吟吟地叫道:“妖精婆婆!你是妖精婆婆?”“你认得我?”“当然!读过你的文章,从朋友圈也了解到你许多信息。”
他旧话重提,“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当年高考有人托付我照顾你。”“他是谁?”“不认识,只记得黑黑的,比我壮,比我高。应该也是我们那一届的吧!”
我说,你是学霸吗,为什么会有人托付你?他说,也可以这么说,我政史是强项,当年站在教室外候考时神清气爽,而你是一脸的丧……
我哈哈大笑,这些人观察力可真强!他说现在的人和以前的人不一样,现在的人只关注自己,以前的人爱关心别人,搁现在叫多管闲事……
我再次问他受谁人之托,他重复了原话:不认识,只记得黑黑的,比我壮,比我高……
我相信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诋毁你,有人陷害你,有人嫉妒你,有人对你的遭遇充耳不闻,但也有人悄悄爱着你。他到底是谁,其实一点都不重要,甚至称作“爱”都太过了,那应该是同情、体谅,在面对人生重大关卡时的同理心、共情心。
当生活给种子重压时,总会有人试图松松土,让绿芽破土而出。任何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正是陌生人之间这种微小但美好的善意,才激励我们把艰难的过往一点点变成今日的岁月静好。
记住那些悄悄爱着你的人,不管他是谁;悄悄去爱那些面临困境、需要帮助的人,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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