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告中的大雪终于如约而至。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忽然想起故乡的雪来。
故乡属于鲁东南的丘陵地带。记得小时候,每到岁末隆冬,雪总会光顾那么半个来月。唐代诗人韩愈《春雪》一诗说:“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故乡的雪,也总是下在春天到来之前。下雪的日子,是年味渐浓、人情味渐浓的时光,也是故乡的小孩子们最快乐的日子。
小时候没有“寒潮”这个名词概念,只觉得下雪前特别冷,真正到了下雪的时候,气温倒没有让人感到那么刺骨。
纷纷扬扬的大雪好像一个羞怯的孩子,一般是在黄昏或者深夜的时候才悄然降临。尤其是到了第二天清晨,起床推开门户一看,漫天皆白,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是在心底藏都藏不住的。
如果天气够冷,房檐上便会掉下来长长的冰柱儿,晶莹剔透。我们便取了竹竿来,将长一些的冰凌敲落,嘎嘣嘎嘣地咬在嘴里,或者拿在手里当成剑戟什么的与伙伴们乱舞。
故乡的村庄依河而落,下雪时那条傍村而过的小河多半也会结一层厚厚的冰。结冰后的河里便自然地成了大家的游乐场。有滑冰的,有用鞭子打自制的陀螺的,也有喜欢文静的小女生拿个钢珠儿放在边沿较薄的冰上慢慢“融”上一个洞,把冰小心敲下来一块穿上根丝绳儿提起来玩的。我自小喜欢安静,常常站在岸边看他们玩。最近读到宋朝诗人杨万里的《稚子弄冰》一诗,诗是这样写的:“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十分形象而生动。
雪落下来,将黄黄的泥巴盖住,正是儿时小孩子最开心的时节。上初中时,中学在离家有十二里远的镇子里,中间要翻过好几座山,经过好几个村庄。那时因为家里穷,只能走路上学。若谁家的家长有一辆“大金鹿”自行车,绝不亚于现代社会的宝马奔驰!冬天下雪,便与同村子的同学一起结伴步行。家乡最大的雪也就一尺多深,雪被风一刮,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哪里深哪里浅。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大半天,才能回家。
故乡的山多有松树、杨树,间或有一些竹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意境在书本上读过,但也会时时看到,被大雪压弯压折甚至压断的树和竹。我后来读到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诗句:“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让我不免浮想联翩,遥想千年之前,白居易是在怎样的一种情境下写了这么一首诗。
白雪飘,新年到。雪落下来,意味着中国的传统佳节春节一天天临近了。对小孩来说,意味着有新衣服穿,可以吃上平时不敢奢望的各种美味佳肴,因此,小孩子们内心的喜悦更增一层。对大人们来说,意味着一年农事的结束,一年收成的总结,一年辛勤的回报,一年亲情的收获,对于新的一年更有一种新的期盼和憧憬。
年味在人们的忙碌中越来越浓,煮肉蒸馍、做豆腐、杀年猪几乎成为家家户户过年的标配。
在临近过年的日子里,常常会在故乡看到这样一幅图景:哪家忙过年的活计,乡亲们就一起来帮忙。在雪光映照之下,或喝酒,或打牌,或扯谈,嬉笑热闹。这是不是有一点“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意境?小孩子也三五聚成群,一边玩耍,一边也讨些糖果酒食之类的东西吃。
如今,故乡的雪每年还会下一两场,但雪量已经减小,雪来得也越来越迟了。故乡的雪也像故乡的游子一样,匆匆相见,便难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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