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5月9日午后3点整,蛋镇终于等来了一个让世界春暖花开的承诺。
一年后,如果命中注定的人还没降临,娶凰只剩下先来后到的问题。蛋镇新婚的男人为错过了凰而捶胸顿足,未婚男人顿时亢奋起来,为谁向凰父母提亲先后而争执,寸步不让,甚至大打出手,像草原上的雄狮在争夺交配权。
这一年,是蛋镇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一年。风调雨顺,万物花开,蛋镇的荷尔蒙引领世界加速前进。这一年里,爱慕凰的男人每天都忐忑不安地留意有没有陌生男人出现在电影院或凰的家门口。凰住在菠萝巷18号,上下班要经过芒果大街。男人们远远地看凰走路的样子,生怕她突然随风而逝。有时候,他们故意问凰:“今天放什么电影?”凰不再过于冷傲,学会了简单的敷衍应付。她会淡淡地告诉他们片名,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男人们无法猜测凰的心境,觉得她不像是现实中的人。每当看到有陌生男人出现在蛋镇时,他们都充满警惕和敌意,直到确定他不是凰命中注定的人,只是无足轻重的过客。他们每撕掉一页日历,便松一小口气,要迫不及待地撕掉下一页。这一年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像蛋镇去北京的路。他们都希望对方失去耐心,找其他女人结婚,或暴病身亡,或者出门被车撞死,被台风蹂躏死,被洪水淹死,被毒蛇咬死,被噩梦吓死……最后只剩下自己,最后一个成年未婚男人,凰只能选择他,与他喜结连理,生男育女。
眼看这一年快要结束了,漫长的等待就要熬到头了。暗中较劲到了白热化冲刺阶段,各种各样的花招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时间,蛋镇成为世界上最繁忙最紧张的求偶中心。目标只有一个:凰。他们当中,有人似乎是胜券在握,开始张罗筹办婚礼,布置洞房,以此证明对凰的诚意。有人公开宣称凰已经暗中答应嫁给他的儿子,其他人趁早断了念想,否则白白想坏心肝肺。有人抓紧中伤竞争者,或被人中伤,无缘无故地被扣上盗窃犯、强奸犯、窥阴癖、同性恋、手淫专家、阴茎短小者、性病患者等帽子,流言蜚语充斥着蛋镇的每一个角落,传到凰的耳朵里。凰波澜不惊,照常卖票。有人的房子半夜着了火,有人崭新的单车被削去了骑鞍……长此以往,蛋镇有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他们记得很清楚,5月9日,正好满一年。是凰承诺期限的最后一天。只要这一天午后三点过去了,如果她等待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她就得从蛋镇选一个未婚男人嫁了。其他的诺言,哪怕再重要,也可以不履行,但这个承诺她必须兑现。他们中有人放出狠话了,如果凰敢违反诺言,公然捉弄他们,她就是与蛋镇所有的男人作对,他们就敢与她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男人这样死,也值得。
气氛异常紧张,暗藏杀机。
他们在电影院门外大街上仰望,等待电影院门口墙上的挂钟走到午后三点。他们表面平静,内心里却波涛汹涌,千帆相竞。
午后二点五十九分。时钟在计算着倒计时。他们异口同声地、亢奋地喊读着秒:10,9,8,7,6,5……
声音震撼着蛋镇,这是历史上最重要的时刻。
当他们数到“1”的时候,凰从电影院售票处走了出来,平静而胸有成竹地对守候在门外的男人们说:“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来了。”
他们闭上了嘴,惊愕地四处张望。人群中没有陌生人,都是被她拒绝过的男人。谁来了?大家面面相觑,彼此怀疑,又互相否定。
“没有呀。连鬼魂也没有一个!”他们说。
凰的脸上挂着从容的意味深长的微笑,不像是说谎。
他们要生气了,要愤怒了:“凰,你不要装了,不要再愚弄我们了。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命中注定的人。”
但有人指了指电影院斜对面的凤凰树。这是全镇唯一的一棵凤凰树。据说是一个清朝进士种的,长得不高大,不枝繁叶茂,仿佛早已经停止了生长。但它的树影足够遮蔽一个人。是的,仔细看,果然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孩待在凤凰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陌生人。凤凰树下除了乱七八糟的垃圾,就只有落叶了。平时没有人站在凤凰树下,因为这棵树不吉利,一个右派分子曾经自己吊死在树上。
凰的目光越过千山万水,往凤凰树那边漫延过去。
那个陌生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他们一无所知,互相指责对方的疏忽大意。希望的火光瞬间熄灭,炽热的理想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他们满腔怒火。
“他是谁?他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质疑这个荒唐的事实,希望马上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男孩站在树下很久了,只是树荫遮挡了他,不被人留意到,像是刚刚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他往电影院这边看过来,神态自若,目光安静,好像也在等待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白衬衣,短袖,黑色长裤,皮凉鞋,戴着黑框眼镜。无论怎么看,都显得瘦弱,不堪一击,随便一拳便能将他打趴,一脚能将他碾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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