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摊上的烟火人生

□王国梁

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早晨都要沿着“中山路”从东到西横穿小城。天刚蒙蒙亮，道路两旁就热闹起来。打扫后的街道干净整洁，各种店铺的防盗门“咔嚓”一声巨响被打开。人们三三两两走出家门，去吃早点。

路北的早点摊成为了一道最具烟火气息的风景。这些早点摊，每隔五六百米就有一个，热闹而井然有序。早点摊上的叮叮当当声和人语声，成为小城温暖和谐的序曲。

秋风很凉，道旁树有一些落叶，季节深处透着寒意。但是到早点摊上一坐，心里顿生一股暖意融融的感觉，觉得活在这烟火人间真是无比幸福。

早点很简单，油条豆浆，或者小米粥豆腐脑，还有小笼包。油条从翻滚的油锅里打几个滚，炸得黄灿灿的，热气腾腾端上来，再喝上一碗热豆浆，熨帖极了。尽管电视上的一些专家反复说少吃油条，但是老百姓不管这些，依旧我行我素地生活着。油条豆浆，代表着平民阶层的一种生活姿态，朴素平实，却是香喷喷的。以至于幽默段子里会拿豆浆油条说事。比如“我有了钱，我吃油条喝豆浆，豆浆买两碗，我吃一碗倒一碗”等等。油条豆浆，幽默调侃中，流露出老百姓知足常乐心理。

在早点摊上，大家几乎天天见面。一个锅里吃饭，早就熟悉得像一家人了。大家边吃早点，边谈笑着。昨晚的焦点访谈，网上的明星绯闻，李家聘闺女的事，张家儿子上了哪所大学，还有小城里的新鲜事。小城里的所有新闻，几乎都是在早点摊上被口口相传着。

我常去的早点摊，是一对夫妻开的。男人腿有点坡，相貌普通；女人无论什么情况，常年戴着个大口罩，从没见她摘下的时候。听人说，女人脸上有一大块黑记，怕吓着人，所以戴着口罩。有一次，有个孩子说，阿姨，你不戴口罩是什么样子的？好看吗？女人笑着摇摇头，眼睛弯成很好看的月牙。这样一对夫妻，早点摊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活支柱。他们生活得很达观，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在这烟火人间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便足矣。

早点摊上是最具中国特色的平民阶层的一道风景。早点摊上，一个女孩对一起吃早点的男孩说，我最喜欢吃的早点是油条豆浆。男孩大嚼着油条，嘴巴上沾着奶白色的豆浆汁说：我也是，我也是！女孩会心地笑了。或许，能和你一起吃油条豆浆的人，就是能够陪你走过漫漫人生一直到老的人。

吃完早点，人们纷纷涌向四面八方，带着早点摊留下的香甜和温暖，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生活。烟火人生，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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