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刘斌带领200多人的援建队伍转战武汉火神山、雷神山、泰康方舱医院，14天抢出“生命线”；到了表彰会场，那种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想往前冲”

戴着眼镜，刘斌看起来文质彬彬。

9月8日上午，北京，人民大会堂。从“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先进个人”嘉奖台上下来，刘斌特地跟人借了一副“更好看”的眼镜戴上，请人拍了一张照片。

穿着西装，配上条纹领带，别着大红花，戴着“别人的眼镜”……帅气外溢的刘斌有点“明星范儿”，完全不像在建筑行业里摸爬滚打的人。刚升任中建五局安装公司的区域副总经理，80后刘斌从来没有明星梦，他常常自嘲是“玩泥巴的人”。

在表彰大会现场，他“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感觉自己的步伐根本停不下来，就想往前冲”。

刘斌描述说，这种冲动，有点像冲向武汉支援火神山、雷神山、泰康方舱医院建设时，那种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感觉……

14天说的话比15年多

2月3日凌晨6点，刘斌出发，特地开上了自己的车。

刘斌的队伍里有30多名管理人员、200多名劳务工人。作为总领队的刘斌没有豪言壮语。中建五局送行的领导，当天还有些疑惑地问过安装公司负责人：“他行不行啊，话这么少？”

后来证明，刘斌鏖战武汉工地，14天说过的话，比入职15年说的都要多。

“1个月1500分钟的话费套餐，不到1个星期就用完了。”刘斌说，这还不包括他通过微信说的话。

当天下午抵达武汉火神山医院项目现场时，刘斌被震撼了。“从没见过这样的施工场景，各个专业同时交叉施工，病房、过道里全都挤满了人、堆满了材料。”他说，“这种万人抢险般的场面，以前只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过。”

扎进大场面，迎接刘斌的战斗，激烈到远超想象，让他完全无法停下来。

穿梭在各个施工区域，他每天步行3万多步，接打上百个电话，收发数百条微信……“接完一个电话，通讯记录里就多出十几条未接来电、数百条微信消息。”

费了不少工夫，记者才在采访中厘清刘斌武汉战疫的脉络——

2月3日，抵达火神山项目的当天下午，项目指挥部分配任务：两栋病房的水电安装，每栋两层，每层26间病房，工期4天；2月4日，指挥部发布指令，新增两栋病房的通风施工任务，工期2天；2月6日，转战支援雷神山医院；2月7日，泰康同济（武汉）医院要增加1000张床位，7天内完成水电、通风安装任务……

不到一周，刘斌身上挂满了“帅印”：中建五局援建武汉火神山医院项目总负责人、雷神山医院项目机电协调、武汉泰康医院项目总负责人……

同事刘早付是刘斌在武汉的“战地助理”。2月4日清早，跟随刘斌参加第一次指挥部调度会，看到一个兄弟公司的人在走廊打电话，刘早付很奇怪：“他两只耳朵背后为什么塞着团棉花？”

两天后他就找到了答案：他和刘斌都成了那个样子，用棉花垫起被口罩勒破的耳朵，双眼发黑熬成了“大熊猫”……

“你们撤我才撤”

火神山、雷神山、泰康方舱医院……刘斌每天昼夜不停地在不同的时空“穿越”。

“工人可以24小时两班倒，但我不行，闭上眼睛，就想着还有太多事情没安排，有太多细节没考虑到位。”

刘斌最庆幸的是把自己的车开来了武汉。

协调人力物力，制定施工计划，把控施工进度，安排后勤保障……“我必须掌握所有的细节”，夜里两点，刘斌到施工现场巡查后，才钻进停在围挡外面的车里，继续打电话、发微信……坐着眯一会儿，就开车赶去指挥部，参加早上7点的调度会。

每个人都很累，站着都能睡着。几天下来，刘斌感到“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临时驻地离工地有20多公里。那时天气很冷，半夜回到驻地，所有人都是倒在床上和衣就睡，还没睡暖和，早上6点又往工地赶。

刘斌反复说，他是替战友们去人民大会堂扛国家荣誉的。

火神山医院的安装施工任务，足足通宵达旦鏖战了96小时。2月8日下午，刚刚转战雷神山工地的刘斌，接到泰康医院项目副经理谭绍明的电话，“要连夜安装60套淋浴系统，需要加派人手”。

刘斌立刻从雷神山工地抽调了4名工人，带着他们开车往泰康医院赶，抵达时已是下午6点。听说马上要进病人，其中的3名工人无论如何都不想接这个活了。

刘斌开车默默送3位工人回驻地，走了差不多大半的路程，工人们改变了主意，决定回去继续干。刘斌很感动，“我陪你们，你们撤我才撤。”

重回工地已是半夜，大家都还没吃晚饭，找来一箱方便面，工地没有开水，大家就干嚼着吃了起来……

“站位有我，祖国放心”

大年初二，刘斌告别身患癌症晚期的父亲，悄悄从老家益阳回到长沙待命。

2月2日深夜，紧急支援武汉的电话打来时，怀孕近9个月的妻子杜娜就在旁边，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你去吧。” 杜娜看着放下电话的刘斌说。

得知消息后，病重的父亲连夜从老家发来一条短信：“儿子，加油，等你平安回家。”

随后，爷爷打来电话，开门见山一句话：“保护好自己！要圆满完成任务！”

单位同事形容刘斌战疫是“汇聚了三代人的家国情怀”。

在帮着记者“挖掘先进事迹”时，刘斌也提起“凶悍的爷爷”，“爷爷对我从小就很严厉，有次在学校调皮被爷爷知道了，二话不说，拖着我到刚收割完的稻田里，跪着暴晒了半天。”

“所以，吃苦我不怕。”刘斌半开玩笑地说。

“冲向武汉，每一个队友都义无反顾，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牵挂和担忧。”

头一天接到电话，第2天早上6点，劳务公司经理余小富就带了20多个农民工登上大巴，包括他的亲弟弟。家里还有80多岁的父母，余小富实在想“让老弟留在家里。”

“但总得有人去啊！”余小富说。

1989年出生的安全员曾传荣加入了出征武汉的队伍，但心里总有对病毒的恐惧。

“施工的病房前面，是已经投入使用的隔离病房，有士兵站岗，墙上挂着一条标语——“站位有我，祖国放心”。

“看着标语和士兵，心中就有使命感。”依然有些稚气的曾传荣说，“一辈子不会忘记这条标语。”

……

2月15日上午，目送队员登上返家的大巴，刘斌的眼泪终于穿越每一根都疲惫到极点的神经，夺眶而出，“我还要留下一天，处理善后的各种事情。”

回长沙隔离14天后，刘斌将重病的父亲和即将临盆的妻子同时送到了医院。

3月12日，女儿出生，刘斌取名刘安若。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他解释道，“去武汉，想着有那么多病人等着救治，就想往前冲。”

上图为刘斌在人民大会堂参加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会。

下图为刘斌在武汉火神山医院施工现场。

制图：陈子蕴受访者 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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