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的自取灭亡之路 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

宋延坤/文

到了刘表身边，祢衡就知道改正自己的缺点了吗？还真没有，他虽然在荆州人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绝世才华，却也暴露出了自己的性格缺陷。于是，荆州成了祢衡张扬个性的舞台，也成了他年轻生命的终点。

游戏《三国杀》中的祢衡形象

京剧《击鼓骂曹》中的祢衡（沈红 饰）

得罪刘表转投黄祖后被杀

刚开始的时候，祢衡还挺给刘表面子，再怎么说刘景升不仅是皇族宗室，还是天下名士。不过，祢衡这个家伙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长久，时间一长，他骨子里的傲慢劲再次发作了，开始羞辱和怠慢刘表。

刘表毕竟是老板，多少也算是个好面子的人，因为祢衡老是骂自己，无奈之下的刘表就把这个刺头赶到了江夏太守黄祖那里。见到祢衡前来投奔自己，黄祖非常开心，像伺候大领导一样非常认真地厚待祢衡。对于黄祖这样一个性情暴躁的人来说，他能如此对待祢衡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可是郎有情妾却无意，没过多长时间，祢衡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竟然开始骂黄祖。更让黄祖不能接受的是，祢衡这个家伙竟然还公开的辱骂自己，谁能受得了这个气？

有一次，黄祖在大船上宴请了很多宾客，在场的祢衡说话很不好听，让黄祖这个主人非常难堪，黄祖就生气地斥责祢衡。因为自己才名满天下，口才又好，一般都是祢衡骂别人的份，哪有别人骂自己的时候？于是，有些意外的祢衡认认真真看着黄祖说：“你个死老头子骂谁呢？你以为你是谁！”如此一来，黄祖就更生气了，就想着把祢衡打一顿消消气顺便给自己挣回一些面子。可祢衡不这样想，看到黄祖竟然想打自己，于是，他骂的就更厉害了。整个宴会现场好像除了祢衡的骂街，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盛怒之下的黄祖再也受不了了，他随即下令要杀祢衡，非常不巧的是，旁边的人不敢劝和懒得劝，因为祢衡这个人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其中，黄祖的主簿对祢衡更是积怨已深。于是，当黄祖刚说出要杀祢衡的命令，这个主簿一分钟也没多耽误，立刻安排人把祢衡拖出去一刀给结果了。听到父亲和祢衡之间发生了言语冲突，而且动静很大，黄祖的儿子黄射光着脚丫子就跑来宴会现场想拦下来，可等赶到现场的时候，祢衡已经人头落地。这一年，祢衡年仅26岁。

事后，黄祖也非常后悔，可这个时候也救不回来祢衡的命，于是，他便厚葬了祢衡表示心中的歉意和悔意。

脏水乱泼曹操被指是真凶

祢衡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名士，他的死当然也会引来不少争议，那么，谁应该为这个狂人的死承担责任呢？有人说就是黄祖，可在不少人看来，曹操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因为祢衡之死完全是他在借刀杀人。那么，这种说法站得住脚吗？在笔者看来，“曹操借刀杀人”一说，不过是给曹操身上泼脏水罢了。

要想让“曹操借刀杀人”这个说法成立，需要一个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曹操确定刘表肯定会杀掉祢衡。那么，曹操有这么自信吗？现实是没有，首先，刘表本人是有一定胸襟的，加上又有着皇族宗室和天下名士的双重身份，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杀士人；其次，祢衡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名士，在当时那样一个时期，如果没有特殊考虑，绝大多数人都不敢轻易杀害名士。所以，“曹操借刀杀人”这种说法经不起推敲，而曹操之所以把祢衡赶走，只是为了想得到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结果罢了。

借刀杀人的不是曹操，会不会是刘表呢？也有一些观点认为，最终杀害祢衡的是黄祖这个大老粗，而他又是刘表的部下。应该承认，如果说刘表借刀杀人，在逻辑上倒还是讲得通，因为刘表虽然有一些胸襟，却也没有达到“宰相肚里能撑船”的程度。笔者认为，刘表之所以要把祢衡送到黄祖那里去，或许只是想着让黄祖收拾收拾祢衡的性情，因为黄祖毕竟是一个军阀大老粗，他和祢衡之间要是起了冲突，用拳头教训教训祢衡的可能性比较大。遗憾的是，在和曹操、刘表等文化人发生冲突的时候，这些人宁愿舍弃自己的面子也不想和祢衡激化矛盾的做法，却也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祢衡的嚣张气焰。黄祖毕竟不是文化人，眼光有限，胸襟也不豁达，所以，当他面对祢衡羞辱的时候，当然会全力反击，而狂妄的祢衡在面对这种反击的时候，气焰也会更加嚣张。所以，当两人的愤怒都到达极点的时候，嘴笨心粗的黄祖只好拔刀相向，而祢衡这个不知江湖险恶的愣头青，也只能看着自己的脑袋离开脖子。

祢衡之死这件事，黄祖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关系。但笔者认为，把责任都推到黄祖身上也不公平，因为祢衡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和他自己的性情也有很大关系。

狂悖至极毒舌得罪太多人

从祢衡对待曹操、刘表和黄祖这三个人的态度来看，他不是一般的狂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祢衡只是不习惯当打工仔，所以才会和自己的老板过不去？还真不是，这个人的傲慢可不光针对自己的老板，有些人和自己无冤无仇，祢衡照样看不起。

建安初期的时候，祢衡前往许都游学。这个时候，就有人建议他去投奔担任司空西曹掾属的陈群，还有担任司空掾属的司马懿之兄司马朗，这两个人担负着为曹操选拔官员的工作，如果祢衡能够前去投奔，说不定可以谋取个一官半职。祢衡听取这个建议了吗？他不仅没有听，反而还放出了这样一句狂言：“我怎么能和那种杀猪卖肉的人交朋友呢？”

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陈群和司马朗并非出身屠户家庭，而是因为屠户处在社会最底层，祢衡骂陈群和司马朗“杀猪卖肉”，在当时和骂人八辈祖宗没有多少区别。

躺着中枪的不光是陈群和司马朗，就连正人君子荀彧都莫名其妙被祢衡歹毒地调侃过。有一次，有人问祢衡：“你觉得荀彧和赵融这两个人怎么样？”祢衡说，荀彧这个人长得帅，可以借他的脸去参加追悼会，赵融这个人那么胖，说明他是个吃货，完全可以让他去负责伙食。荀彧的才华谁人不知，赵融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在祢衡眼里，一个只剩下了一张帅脸，一个人只是会吃，这样的评价未免太过缺乏胸襟。

对待陌生人时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对待自己的熟人甚至朋友，祢衡也是一副遭人嫌弃的嘴脸。听说祢衡要被赶到荆州，一些熟人和朋友准备请他吃顿饭送送行，不过，等了半天也没见祢衡过来。说起来，这些人平时也被欺负惯了，就商量着说：“祢衡这个家伙向来狂悖无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等会儿他要是过来了，咱谁也别起来迎接他，好杀一杀他的傲气。”祢衡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些人要么坐在地上养神，要么趴在地上睡觉，于是，祢衡莫名其妙地开始嚎啕大哭。大家就很奇怪地问他：“你说你哭个什么劲呢？”祢衡就说：“坐着不动的人就像一个个坟头，躺着不动的人就像是尸体。我祢衡来到坟头和尸体中间，能不伤心流泪吗？”倘若不是士人都讲究一个风度，要不然，祢衡在进入荆州地界之前，就会被自己的朋友打一个全身粉碎性骨折。

看吧，祢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他那谁也看不起的眼光、谁都敢肆意辱骂的嘴巴，在一个群雄逐鹿的乱世不遵守生存规则，惹祸上身是迟早的事情。当然，有一说一，祢衡再怎么瞧不起人和随时随地骂人，也不至于是个死罪，他在26岁就落下一个身首异处的结局，本身也说明了普通人在乱世中的脆弱和和平生活的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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