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风情插屏镜

柳枝村民居室内摆设的插屏镜大理石插屏

○张笃龙文/图

如今四五十岁的人对插屏镜一定不会陌生，那些年，几乎家家户户主卧室进门桌柜上，或者客厅正中的大方桌上一定摆放着一个插屏镜，现在，我们只能在收藏家古董店里看到这个有年代感的家具了，偶尔在保存完好的传统民居里发现民国或明清时期的早期插屏镜，就显得尤为珍贵和稀罕。

屏风自古就有，多归为实用家具一类，放在房屋进门正中，大都接地而设，起到挡风和遮挡视线的作用。插屏由屏风演变而来，在明清时期逐渐流行起来，摆放在进门迎面的几案上，正对着门口，作为一种装饰，供人欣赏之用，同时因为能反射出屋外的光亮和屋外情景，给人一种敞亮开阔的感觉。插屏由底框和插芯两部分组成，底框多为上好红木做成，有楠木的、黄花梨的、紫檀的、香樟木的、酸枣木的、鸡翅木的，插芯有牙雕、剔漆、和田玉、天然大理石等多种，山水风景也常出现在插屏上。

插屏的形体有大有小，并且差异很大，大者高3米有余，小者只有20厘米。常见插屏一般都是中规中矩的方形，或竖立，或横放，与长方形桌面和谐匹配，凸显审美情趣。但也有一些插屏没有遵从固定形制，比如乾隆帝有座“碧玉闹元宵图”插屏，插芯做成古镜形状，放在碧玉雕成的花盆底座上；乾隆帝还有一座“碧玉三星赞”的插屏样式更加独特，底座分三层紫檀透雕，插芯半包，美不胜收。

早期的插屏都是固定不能拆分的，移动起来比较麻烦，明清以后插屏演变为分体式的，便于使用，也就更加流行。其实插屏最早的功能是挡风，比如为防止研墨被风吹干，古人有砚屏，清乾隆时期有一座紫檀嵌玉婴戏砚屏；古人还常使用枕屏，为的是防止晚上受风着凉。

我在采访古村落的过程中，常在上房发现保存完整的古代插屏。直到民国前，插屏一直是富贵人家的摆设，大到皇亲贵戚、小到乡绅富豪，对插屏都特别讲究，极尽奢华之能事，插屏种类繁多、材质名贵、制作精良，往往从一个插屏就能看出一户人家的富贵儒雅状况，也是主人身份的一种象征。

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插屏镜进入普通百姓家，成为家家户户必备之物。这时候插屏的插芯以水银镜为主，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如底框以红色为主，插芯常有毛主席语录、八大样板戏、重大历史事件等题材，用广告色绘制在镜心背面，透过水银镜就能鲜明地映射在插芯正面。尤其是青年男女新婚之日，新娘嫁妆里一定会有一个鲜红镜框底座的插屏镜。《白毛女》《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红灯记》等红色革命样板戏的剧照出现在镜面上，杨子荣、郭建光威武高大、机智果敢的英雄气魄，喜儿追求自由、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铁梅不畏强暴、镇静自若的大无畏气概时刻萦绕在人们的脑海中，是几代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家中还收藏有一座毛主席语录的插屏镜，材质很普通，大红油漆、底座简单镂空，镜面正中以红色字体写有一段毛主席语录：“中国共产党是全国人民的领导核心，没有这样一个核心，社会主义事业就不能胜利。”这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位长辈出嫁时娘家陪嫁过来的插屏镜，也是那个年代的标配。我走亲戚时一眼看到了桌子正中摆放的这座插屏镜，反复欣赏、赞不绝口。亲戚见我特别喜欢，就爽快地送给了我作为收藏。亲戚说，这是她结婚时娘家陪嫁过来的，保存了快五十年了。说话间，她流露出一点羞赧，沧桑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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