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被害儿童的家已变得破败不堪。4岁被害儿童的妈妈刘荷花,在张玉环释放后就匆匆离开家外出打工。回家的这两天,张玉环既繁忙,又冷清。他是全国各地媒体追逐的对象,但在他的老家张家村,除了村里几户关系比较近的人家,其他村民并没有来探视他。
疑惑仍然弥漫在张家村。张玉环昭雪了,但27年前杀害两个孩子的凶手是谁?谁又该为张玉环的悲剧负责?舆论仍在等待一个说法。
文/片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郭春雨田汝晔
凋零的角落 张家村是江西省进贤县枕头岭一个只有百户人家的小村庄。
村里所有人家都沾亲带故,每到吃饭的时候,路上常会见到端着碗的人——谁家做了好饭,都会端着碗互相送一点。
但相比主路街道上人来车往的热闹,张玉环家附近显得太过于冷清。倒塌的旧房子和丛生的草木,显出了一派凋零的落寞。
27年过去了,当年目睹过这桩惨案的村民老的老,搬的搬,这桩惨案也慢慢尘埃落定。但当笃信了多年的事实突然被推翻,张玉环无罪释放的消息,对于张家村的每一个人都是巨大的冲击。
张幼玲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两个孩子遇害时的惨状。
从水里打捞上来后,两个孩子的尸体被抬到后山上,正准备下葬。张幼玲掀开盖在尸体上的席子,虽然两个孩子的尸体都已经被泡发得开始变样,但一个孩子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另一个孩子脸上有明显的两条勒痕,沿着嘴角延伸向两侧脸颊。
彼时,张幼玲是张家村的村医。医生的职业敏感让张幼玲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我晚去一分钟,说不定小孩就下葬了。”张幼玲当即主张报案。
随着张玉环的锒铛入狱,两家遇害者家属相继搬走。小村子本来就不大,一下子少了三户人家,让村里的这个角落慢慢凋零。
27年过去了,虽然法律给了张玉环久违的正义,但在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后,除了村里几户亲戚关系比较近的人家,其他村民并没有来看望张玉环,甚至就连步行只需要几分钟的人家,都没有来走动。
总要有个说法吧
“那如果不是他(张玉环),会是谁呢?总要有一个说法吧。”50多岁的村民张峰(化名)说。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27年,但张峰依然对这个案件记忆深刻。在张玉环无罪释放的消息传来后,张峰曾经跟张幼玲通过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电话内容就是围绕着张幼玲为什么要把张玉环“放”出来。
作为案件最初的报案人,张幼玲也曾一度认为是张玉环杀了两个孩子。但当知道张玉环一直在狱中喊冤后,张幼玲动摇了:是否真的是冤枉的?
为了追寻一个真相,已经走出张家村、到武汉工作的张幼玲在随后的二十多年中也不断地寻找着新的证据,同时积极地找记者、找律师,推动着案件向前发展。终于,在张幼玲和张家人的共同努力下,案情重审,张玉环得以洗刷冤屈,平反昭雪。
“我是为了找一个正义。否则这个事情跟大石头一样压在我心里。”张幼玲说,张玉环案件昭雪,自己却没有卸下心上的石头:“张玉环是无辜的,那凶手什么时候才能抓到?”
猜疑在空气中酝酿。围绕着张玉环、张幼玲以及赔偿款,各种众说纷纭的版本让张家村处在一种诡异纷纭的气氛中。
在采访中,不止一位村民告诉记者:“张玉环被放出来,是因为上面‘有人’。”还有村民说,张幼玲以及张玉环的代理律师等,都是为了能分张玉环以后的“赔偿款”。
对于这种种猜疑,张幼玲无奈又心酸。
“如果张玉环家有这样的能人,那何至于27年才能平反?”张幼玲说,而且作为一个外人,赔偿款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在张幼玲看来,如果非要说个“私心”的理由,那就是张玉环的家人太惨了,这让他更加寝食难安。在张玉环的前妻宋小女离开家后,张玉环的两个儿子就成了村里人人唾弃的“杀人犯的儿子”。两个幼童像流浪儿一样每天在村里、田野里奔走。经常两三天吃不上一顿饭,睡在猪圈里、草丛里甚至树上。
“张玉环他妈老得直不起腰了,农耕的时候两个小孩一个在前面牵着牛,另一个在后头扶着犁,两个小孩又瘦又小浑身是泥,还没有犁高。”祖孙三人的悲惨生活,深深地刺激着张幼玲,“如果张玉环真的是被冤枉的,那这家人这么惨,我也有责任。”
两个失去孩子的家
在张玉环被释放的第二天,刘荷花就走了,到外地一个工地食堂里打工。
刘荷花是被害的4岁孩子的母亲。曾经跟张玉环比邻而居,在孩子出事后就搬到了村口去住。记者隔着窗户看到,房间很乱,显示主人匆忙离去。
在孩子遇害后,刘荷花好几次哭得晕死过去,从那时候起身体一直不好。孩子遇害的第二年,另一个孩子掉到水里淹死。连续的失子之痛,让这个女人、这个家庭几乎无法承受。
刘荷花说,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恨着张玉环。现在突然说人不是他杀的,接受不了。“那是谁杀了我儿子?谁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刘荷花不是没有想过继续去上告,但是能告谁呢?就连恨谁都不知道。刘荷花说,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不想了,心里恨到了极点,但是放弃了,“已经这样了,没有办法了。”
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还有另一户被害儿童的家人。
“这家人好惨的,这家男的骑摩托车撞了人,赔了人家10万块钱,几乎把家底都赔了进去。现在又脑溢血中风了,躺在医院里抢救。”村民张鹏指着张玉环家斜对面一处极为破败的房子,“这就是他们老宅,都破成这个样子了。这家人太惨了,他们自己都顾不上了,更不可能去追究凶手了。说是不找凶手了,放弃了,没有办法。谁不想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死去的,不明不白地死了,活着的,即使从法律意义上已经清白,却还在遭受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所有人都在等待真相,进贤县是否已经启动了对于当年案件的调查?
记者拨打进贤县公安局电话,对方告知“案件情况要跟县委宣传部联系”。随后,对方给了记者一位“雷”(音)姓负责人的电话。在记者拨打电话后,对方听记者自报家门,随后说“打错了”,直接挂掉。
随后,记者拨打了县宣传部办公室电话,对方说:“你问相关部门吧。”
记者拨打外宣办电话,工作人员接通后回复“不清楚,我是新来的,等会再拨打吧”。但当记者再次拨打,已经无法接通。
随后,记者拨打了进贤县检察院电话,在记者说明来意后,对方“叭”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作为贯穿了张玉环案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张幼玲说自己还会继续找,像给张玉环平反一样去找真正的凶手。“死了的人不能不明不白死了,活着的人也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27年前的那桩惨案,能有一个让人真正放下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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