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到处找书看

□汤礼春

在那些非常的日子里，书籍抚慰着我的心灵，填补了我精神上的空白，也使我的感情变得丰富起来。我记得看完《牛虻》和《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之后，我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内心激荡了很久很久。

1966年，我正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几乎所有的文学书籍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四旧”“毒草”，不是被烧毁，就是被封存起来。

当时学校停课，不能上学了，到哪里去找书呢？我想：一般百姓人家没有被抄家，总会留下几本书。我就找到一些邻居家，帮他们做一些杂事，得到他们夸奖了，我就提出想找一本书看，往往他们会满足我，但他们也会小心地嘱咐我一句，只能偷偷地看，不要外传。

为了多看书，我往往将手头的一本看完了，就到处找人交换书看。我四处找交换书的朋友，不出多久，左邻右舍凡是爱看书的人都和我建立了交换书的关系，这其中还有好几个大人。

有一天，母亲要我到菜场买菜。我拿着篮子在菜场排队买菜时，见前面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一边排队一边拿着本书看。我连忙问他看的什么书，他拿给我，原来是泰戈尔的《沉船》。我很喜欢泰戈尔的作品，便提出和他交换书看，他同意了。为了不错过这个机会，买完菜后，我提着一篮子沉甸甸的萝卜去了他家，弄清楚他家住的地方后，才又转回家去。从此，我又多了一个交换书的朋友。

我的父母没多少文化，对我喜欢看书并不理解，常常会因为看书的事打骂我。一是他们认为这些书是“毒草”，看不得；二来也因为我看书而少做了家务。后来我每次从外面借了书回来，不敢先将书拿进家里，就先放在门口，用扫帚盖着，然后进屋里走一圈，趁父母不注意，再将书揣在怀里，飞快地爬上阁楼，把书藏起来。等父母上班去了，再把书拿出来看。有一次，我一边做饭一边看书，看得入了迷，居然饭烧煳了我也浑然不知，恰巧这时父亲下班回家，见状气得将我打了几巴掌，然后又愤愤地把书撕成了几半，甩到了对面的房顶上。我的脸被打得火辣辣的，但我并不觉得疼，心里难受的是那被撕毁的书。那是找人借的书呀，该怎样跟人家交代呢？等到父亲上班走了，我用一根长竹竿站在一个高凳上，慢慢将被撕毁的书扒下来，然后拿着被撕毁的书跑到附近的邮局，用那里的糨糊将撕毁的书一点点粘好。当我将书还到主人家时，不仅说了不少好话，还许诺以后多借几本书给他看。

在那些非常的日子里，书籍抚慰着我的心灵，填补了我精神上的空白，也使我的感情变得丰富起来。我记得看完《牛虻》和《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之后，我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内心激荡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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