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百般是高考

宋扬

我参加过两次高考，第一次稀里糊涂，第二次充满了侥幸成功的后怕。

高中三年，我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1995年高考，我不出意外地名落孙山。如何办？父母让我去镇上找干爹想想办法。干爹经营着镇上的机砖厂，算镇上一个有办法的人。

干爹带我去县城一中。我递上我的成绩通知单(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上面打印着各科成绩)，校长眉头一皱，当即下了“死亡判决书”——“才421分(那年的专科线是505分)呀！我们录取复读生的最低分数线是450分！”校长又说了些什么，我都记不住了，惟有校长鄙夷的神情和“才421分呀！”的惊诧深深刺痛了我。

我只能再次走进镇高中的大门。

复读班的班主任姓何，教我们英语。他有时使的是巧劲。1996年，镇高中还没有机读卡阅卷器。他先在空白机读卡上做好标准答案，然后把大家做的机读卡重叠起来，再用铁钉对着正确答案一题一题地凿出小孔。阅卷变得轻松了，只需要数每张机读卡的小孔就能打出准确的分数。

何老师更多的时候使的是苦劲。他发给我们的一本英语复习资料。每一个字都是他用钢板、蜡纸和刻笔一笔一笔刻出来的！何老师的复习资料似乎如一棵挂满考点的知识树，每一次做题，我都能把试题与资料联系起来。1996年高考，我一看英语试卷，心里稳了三分——好多考题与资料如出一辙。果然，英语成了我涨分的主要学科。

历史老师姓王。如今，他已是县城一中的教务主任。他做学生思想工作既不灌“心灵鸡汤”，也不暴风骤雨似地咆哮。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诊断考试，我的历史考砸了。他只温柔地鼓励我说：“你的书写有优势，在大考中，语文、历史、政治一定会多考十来分的。”此时距高考不过十来天了，也许王老师知道弥补知识点已经来不及，他便选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鼓励我。我傻傻地相信了王老师的话，王老师对我的心理疏导竟然有了奇效，我真在高考中超常发挥了。

我的高考也充满了深深的遗憾。有一次，数学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批评了我，死要面子的我下定决心不听讲了。我虽然没有放弃数学，并走上了艰苦的自学之路，但数学还是再次让我在高考时吃了苦头。

1996年7月底，当我拿到高考成绩单时，觉得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但我的侥幸成功又让我有深深的后怕——怕我的数学考得一塌糊涂，我怕我仅有的一点书写优势没被阅卷老师认可。

我的成功是充满遗憾的。假如我的高中三年没有荒废，假如我能接受数学老师的逆耳忠言，也许我能考好一点的大学。然而，人生没有假如。

我想起马克思的话——“后悔过去，不如奋斗将来”。我的人生之路，决不能延续高考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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