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牛也不放过 莫耀裾

5月中旬，李明需要统计他结对帮扶的当年预脱贫户种植农作物和养殖的家畜、家禽情况，以便政府对贫困户进行产业奖补。种植的农作物统计很顺利，只要去到田边，拉上尺子度量核实就行了。他一共负责对接帮扶五户贫困户，有四户很快就完成统计。但黄安这户的统计核实却遇到了难题。

黄安家情况比较特殊，他家只有他一个劳动力，老婆因中风长年卧床，大儿子上学，小的两个在读小学。劳力不足，他家里种植的水稻、花生等作物不多，很快核实完毕，只是他养的牛还没能核实。他的牛放养在深山里，有空时就去看看，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点。路程比较远，李明就和黄安约定在周末去山里清点核对。

周末，李明开着摩托车，载着黄安出发了。风不断在耳边掠过，热气也在不断地袭向他们。路边野花怒放，李明也无暇欣赏，只想快点到达养牛点，核对牛的数量。

过了十多分钟，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摩托车不能再开，也没有路了。黄安说，从山脚爬到山腰就到了，不用多久。李明锁好摩托车，跟随黄安向山腰爬去。这路一点都不好走，全是靠攀着旁边的杂木杂草向上爬，李明没有走过那样难走的路，不一会手就被锋利的茅草割破，双手沾满了斑斑血迹。这五月的天气，也是够热辣，李明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难受极了。黄安看到李明这样，就说：“全是这样的路，很难走，要不我们就到这里，也算我们来核算过了。我的牛是2头，我宁愿少报一头，就写1头好了，不用你那么麻烦。”

李明听黄安这样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呢？他想了想，觉得作为一个扶贫干部，应该实事求是，既不能让贫困户吃亏，也不能让人随便套取政府的产业奖补资金。他还是坚持要看到牛，核点清楚。

爬了不知多久，李明脸上多了两条割痕，喉咙也快要冒烟了，才看见一头牛，拴牛的绳子被卡在一棵松树上，周围的草全被啃光，估计有一段时日了。黄安惊喜地叫喊起来：“这头牛就是我家的！”此时，牛正悠闲地躺在树底阴凉的地方，心得意满地反着刍呢。李明看到这情景，哑然失笑，牛啊牛，你就如此安逸，让累成狗的我如何是好呢！

李明左看右看，都只是1头牛，哪来的2头牛呢？李明这时有点恼怒，质问黄安：“你自己养几头牛都数不清吗？明明是1头，你怎么说是2头呢？”

“确实是2头，我前年买了1头小牛，后来我老婆娘家看到我家困难，又送给我1头母牛，我记得很清楚的。不会骗你。”黄安有点委屈。

“你看，牛绑在这里，能跑到哪里呢？另外那头你找出来吧。”李明看着老实巴交的黄安，相信他不会骗他，但牛呢？

黄安仔细观察周围，发现牛绳一头还绑在树上，另一头被咬断了。

黄安拿着那条牛绳，眼巴巴地看着李明，小声说：“牛确实是2头，但现在不知走到哪里了，要不就算了，算1头吧。免得你为难。”

“这肯定是不行，是2头就是2头，不能让你吃亏，也不能让国家白奖补多一头牛的钱给你。我们还是再找一找吧。”李明说。

李明不顾疲累，和黄安顺着牛踩过的足迹，搜寻过去。他们跟着牛印，走了两座小山，在一个山洼处看到了一群牛，那些牛也都是有牛绳牵着的，黄安的牛会不会也在那里呢？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小跑过去，黄安一眼就看到了他家的母牛，串在牛鼻子的铁环上还残留着一截断牛绳。他欣喜地扑过去，一把抓住那截断牛绳，有点嗔怪地对他的牛说：“你只死牛，竟然挣断牛绳跑到这边来约会。”母牛好像也认得它的主人，牛尾巴一直在甩动，还用牛角轻轻蹭着黄安。不知道为何，李明看到这情景，眼角也有点湿润。他细细看着母牛，感觉牛的肚子好像有点异样，他对黄安说：“你看看牛肚子，好像比较大，是有什么问题吗？”

黄安认真看了看，用手在牛肚子那不断摩挲着，喜上眉梢，惊喜地说：“母牛有胎了，母牛有胎了，不久，我又得多一头牛啦！”

李明满脸释然，黄安脱贫有望啦！根据现场核实养殖情况，按规定，当年预脱贫的贫困户黄安户，将可享受4000元的政府扶贫的产业奖补。

“来！签名确认你家有两头牛！”李明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份《产业奖补登记表》，让黄安签字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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