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需要一点虚荣

□作者：张念龙

托尔斯泰说：“没有虚荣的生活几乎是不存在的。”的确，生活不都是素面朝天，不都是素颜经世，达官显贵也好，布衣麻相也罢，豪商巨贾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有时都需要那么一点虚荣。但这种虚荣不是虚伪，而是遮掩自卑自怯、自臧自否的一块布，好留给自己一份尊严和体面。

何晓是妻子的好朋友，自从离了婚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既当妈又当爹，还要照顾年迈的父母，日子过得非常紧巴。周围的朋友都想帮助她，又害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所以大家虽都有心，却又感到无从入手。

有一天，何晓张罗着请大家吃顿饭，我觉得何晓生活很难，就说：“这一顿饭下来可能要花上她半个月的开支，还是我们请吧。”妻子说：“不行，人家张罗请客，咱们半路给截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多想的，一定认为咱们是出于同情而帮助她，她自尊心那么强，心里肯定不好受。算了吧，还是让她请吧！”我说：“那有什么，她这种情况，就应该认识到自己的情况吧！”妻子说：“你看你，一点也不懂别人的心，以前吃饭都是我们请她，她请这一顿是为了表达她的感激之情，你说咱们再请，她的自尊心往哪里放？如果你在她的位置上，你会怎么想呢？何况，我知道何晓是最要脸面的。”我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同意了。妻子说：“这就对了，想帮助人可以，但是请不要加上同情和怜悯的标签，那样让别人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这让我想起老叔。老叔人实在，日子过得就很紧。我每次回老家都给老叔留点钱，虽然不多，但是我觉得这是我作为侄子的一点心意。老叔也以他的方式回应我，每次听说我要回去都提前给我攒土鸡蛋。那年回去，照常给老叔留点钱，不过由于时间紧，只给爷爷奶奶上完坟就匆忙离开了。临走时，老叔照常把事先攒好的土鸡蛋给我，而我觉得他家庭困难，寻思着让他留着给堂妹吃。老叔坚持让我拿，还向我显摆说今年这方面有多小进项，那方面有多少进项。可是我因为还要去别的地方，就坚持没拿。等我们走的时候，老叔不像往常一样远送我们，一直送到出村几十米，而是蹲在他家东侧的土堆上，双手支着下腮，无精打采的，我以为他是因为我们离开而伤心，回来跟妻子说，妻子说：“老叔那不仅仅是在伤离别，更是因为他的自尊心，虽然你没有有意去伤，但是你的做法让他脸面无处安放。你拿了，证明他过得很好，你不拿，他还以为你还在可怜他呢！”

的确，生活中，每个人都需要那么一点点的虚荣，这种虚荣形成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把自己伪装起来，让别人看不到自己的那份穷酸、自卑、懦弱等，留给世人一份美好，留给自己一份体面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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