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 语 万物有灵,侧耳倾听

◆娄山

两只狗

有了河,冲积出河滩,便住上了人家。

与淮河为邻,早晚常去串门,看看它胖了还是瘦了。

河滩人家大都是季节性居住,整饬出一片滩地,随意撒几把种子,就会铺展出一畦畦花生、豌豆、油菜……

有了人家,便养起了狗。独处一隅的河滩人家,孤零零的,是需要有狗来看家护院。

每次望见那棵大柳树,我就会警觉起来。因为肯定有一只狼狗会等在那里,“热情”地迎接我,声嘶力竭地狂吠、上蹿下跳地意图不轨,一刻不停歇。若是主人在,它会更加卖力。

但我却是不怕的,因为有链子在。柴门闻犬吠,我自从容过。我是自由人,它是拴着链子的“走狗”。不禁生出些同情。

一日向晚,它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着,突然一只年幼的贵宾犬活蹦乱跳地跑过来,毛绒绒的,一身雪白,咬裤脚、作势扑、追着跑……玩得不亦乐乎,一副“萌宠”样。

夕阳西下,我与它恋恋不舍地告别。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对你如此亲热的动物不多!

从此,再经过大柳树,便隐隐地有了期待。小白(我私下给贵宾犬的命名)也绝不吝啬它的“讨好献媚”。而那只狼狗似乎已“出离愤怒”,吼声更高亢。

麦收时节,河滩上热闹起来,机声隆隆,飞土扬尘。约两周,没去大柳树了。

再见小白,它一瘸一拐地挪了过来,浑身脏兮兮的,左后腿不敢沾地,全无昔日欢天喜地的萌样。

小白似乎认出了我,但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眼神里多了些警惕与恐惧。

我失望地走开了。

月余之后,我朝大柳树走去,犬吠声传来,一声高、一声低,一声沧桑、一声稚嫩。

远远望去,小白与树之间多了道绳索。

不胜唏嘘:两只狗成了一只狗。

两条鱼

一条漆黑,一条金黄。

两条金鱼是内弟送给女儿的礼物。

女孩子大多喜爱小动物。但喜欢是一回事,能否照顾好是另一回事。

在兔子、十姊妹、乌龟相继夭折后,我对这两条金鱼的到来充满了同情。

找个塑料桶,铺了些细砂,灌上小半桶水,金鱼便在阳台上安了家。

它俩倒是乐天安命,在塑料桶里追逐嬉戏,自娱自乐,相看两不厌。

渐渐地,能分辨出它们的些许不同。

“黑珍珠”是个活跃分子,只要有人靠近塑料桶,身体立即会从水平变得近乎垂直,头伸出水面吐着泡泡,一副摇尾乞“食”的饿相,生动地诠释着“嗷嗷待哺”这个成语。

“黄玛瑙”则有点宅,或安静地呆着,或慢慢地游走,很少主动乞食,只捡拾些“黑珍珠”遗漏的鱼食。以致,女儿一度怀疑它是一条“盲鱼”。我呢,则担心它吃不饱,常趁“黑珍珠”离得较远时,给它吃点偏食。

日历一页页翻过,在没有任何保温措施加持的塑料桶里,它俩竟然熬过了2020年的寒冬,迎来了春日暖阳。我惊叹于它们的生命力。

但该来的总会来,“墨菲定律”毕竟是定律啊。

一日晨起,习惯性地去跟它俩打个招呼。一条金鱼漂浮在水面上,露出了鱼肚白。是“黄玛瑙”!意料之中。

两条鱼只剩下了一条。

据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就不会记得曾经的事情了,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变成崭新的开始。

“黑珍珠”会记得它曾经的伙伴吗?

每天,它依旧吐着泡泡,嗷嗷待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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