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先挺
我的特别“邻居”是一对鹁鸪夫妇和它们众多的子女。
我家原本住在校园内,六楼,顶层。对门及楼下是我多年的老同事,我们邻里十多年来相处极为融洽。或许我们良好的邻里关系被这对鹁鸪夫妇获悉,它们也择善为邻。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春末一个午休即将起床时刻,有鹁鸪仿佛在枕边唤我。推窗一看,眼前一亮——什么时候鹁鸪在我家窗台边筑巢,我家来了新“邻居”!
鹁鸪妈妈正安静地伏在窝里。我和新“邻居”相视一会儿,双方惊奇又有点不好意思。鹁鸪窝筑在摆放空调外机的铁架横档上,空间仅一掌有余。建筑材料像黑白相间的鹁鸪豆,软体,疑是鹁鸪粪便。窝中心平铺着几根细软的枯黄草芯。鹁鸪夫妇真聪明,此处上有雨篷遮阳避雨,前后有墙壁和空调外机挡风。隐蔽,又进出方便。真是安居乐业,生儿育女的好地方。
从此,对“邻居”家庭生活的观察,便成了我和太太的乐事。星期天,已成家的女儿回家蹭饭,我总把她带到窗边。我想让鹁鸪妈妈唤醒她沉睡的母性。
鹁鸪夫妇第一胎是“独生子女”。初出壳的鹁鸪宝宝,像一角黑牛屎,细细才能辨出小鹁鸪的轮廓,才可看出小鹁鸪身上还有几根稀疏的淡黄绒毛。
鹁鸪有着极强的生育能力。一窝飞出不久,另一窝又将孕育,不分春夏秋冬。第二胎始,均为双胞胎。
鹁鸪妈妈是辛劳的。每天清晨起床,我便打开窗户,探望我的新“邻居”,鹁鸪妈妈早已外出觅食。
鹁鸪妈妈给宝宝们喂食,有别于其它鸟类。它不是叨着小虫回来,它把食物消化在嗉囊里。两只宝宝伏在妈妈的两侧,细小的喙插入妈妈的嘴角,用力地吮吸着,鹁鸪妈妈也用力挤压,安详的眼神告诉我,哺育下一代何等幸福快乐。
同人类相比,鹁鸪的生长发育速度极快。“见风长”,不见风也长,一天一模样。当小鹁鸪能与妈妈比肩时,一天之内,肉眼可见其体型增大增壮,中午比早晨大一圈,下午又大一圈。长大了的鹁鸪,毛色发亮,眼珠放光,精神抖擞地站在窝中。
这时候偶尔回家的妈妈,只能站在窗台上过夜,逼仄的鸟巢已住不下一家三口。
“双胞胎”鹁鸪也有小大之分。通常“大双”总是提前一天起飞。看鹁鸪起飞,对我和太太来说,是庄严、神圣的时刻。
鹁鸪跳上空调外机,下蹲、引颈、扑翅,运力热身,跃跃欲试。躲在屋内的我,也暗中为它鼓劲。有几次,鹁鸪妈妈亲自回巢,为“小双”撑腰、加油。几个回合,鹁鸪箭一般欢叫着起飞,掠过墙角,飞向蔚蓝的天空。
每每这时刻,太太总是充满眷念、不舍,反复叨念着:“翅膀长硬了嘛!翅膀长硬了嘛!”仿佛我们有万千儿女飞向远方。
我的特别“邻居”给我一家带来了好运。女儿如愿就业、成家、并怀上宝宝。我心态渐渐平和,工作格外卖力,在学校不断受到好评。有时,我对着鹁鸪窝发呆,为人父、为人师,我不也是窝中辛劳、慈爱的鹁鸪妈妈吗?
我要感谢我的特别“邻居”!
可“天有不测风云”。又一对“双胞胎”诞生,好似我家喜添“新丁”。我心怀喜悦去办公室批改试卷。那是冬日的星期天。中午11点回家时,我又怜爱地看望了俩宝宝,宝宝各睡一头,如同婴儿,煞是可爱。等吃完中饭,12点左右,再看,俩宝宝不翼而飞。我大惊,飞速下楼,四处寻找,最终还是失望而归。我气急败坏,又大惑不解。校园内人气旺盛,从未有猛禽,野猫也难以攀上楼顶,更何况蛇正冬眠。鹁鸪宝宝下落不明,成为悬案。
这一回,难得一见鹁鸪夫妇双双归来。夫妇惊恐不安地站在空调外机上,我分明看见它们的伤心、悲哀。一丝阴影掠过心头。怀孕两个月的女儿,又一次出血。B超检测,胎儿发育失败。从那以后,我看望鹁鸪宝宝时,心生悲悯,也敏感起来。不再敢轻易呼唤“宝宝、宝宝”,不再敢模仿鹁鸪妈妈的叫声。坚决制止太太触摸小鹁鸪。再冷再热,鹁鸪在巢,禁止开空调。
幸运的是,女儿年轻,身心健康。这一次成功怀孕。望着女儿日渐隆起的肚子,为女儿、为新一代,我和太太下决心,重新购房,重新“筑巢”。搬迁的日子,我的“邻居”在外谋生,我们没有告别。隔段时日,我重回旧居,一进屋,我便急匆匆奔向鸟窝。打开窗户,大喜。我家夫妇乔迁新居,鹁鸪夫妇也大兴土木,鸟巢里铺上一层又一层松软、金黄的草芯。幸福让我目眩。这鸟巢,分明是我的新家;巢里躺着的,分明是我家即将降生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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