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周国平：愿生命更加从容

刘效仁

天蓝色的封面上，白色的书名《愿生命从容》显然越发清晰，宁静。几行小字写道：人生任何美好的享受，都有赖于一颗澄明的心。唯有内心富有充盈，方能从容抵抗世间所有的不安与躁动。作者，周国平。

“男生不可不读王小波，女生不可不读周国平”，曾经在校园流传。其实，周国平名下一长串的著作中，更多的是哲学作品。如《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尼采与形而上学》等，似乎更宜于理性动物“男生”们阅读。

在我看来，正是哲学的专业素养，才可能让他把生命看得通透、清澈。《安静》、《善良丰富高贵》等，自然都可看作他的《人生哲思录》。《愿生命从容》，读者即可从中“享受人生而不沉缅，看透人生而不消极”，从浮躁的世界找到内心的平静，从而走进灵魂的家园。

在《最快活的日子在乡下》中，周国平写道，上帝对亚当说：“你是用尘土造的，你还要归于尘土。”生命的真谛正在于来自土地，最后又归于土地，生命平凡而纯粹，维持生存和健康所需要的物品并不多。在周国平看来，温饱是自然需要，奢侈的欲望是不断膨胀的市场刺激起来的。

若用哲学的视角解读，自然会将人生看作物质和精神两部分。正如张贤亮的小说，人生乃是《灵与肉》的结晶体。“人生之大趣，第一源自生命，第二源自灵魂。一个人只要热爱生命，善于品味生命固有的乐趣，同时又关注灵魂，善于同人类历史上伟大的灵魂交换，即使在一个无趣的时代，他依然可以生活得有趣”。

当然，作为哲人的周国平难免会把精神看得更加宝贵。在其价值观里，一个人巨富之后仍乐于过简朴生活，正证明了灵魂的高贵，能够从精神生活中获得更大的快乐。甚至在他看来，“在一个人的生活中，精神需求相对于物质需求所占的比例越大，他离神越近”。

看到有些人为了获取金钱和权力毫无廉耻，出卖自己的尊严，然后又依仗金钱和权力毫无顾忌，肆意侵凌他人的尊严，其灵魂的卑鄙令人震惊，于是周国平“怀念高贵”。发出心灵的呐喊：“人啊，你要有善良的心，丰富的心灵，高贵的灵魂，这样才无愧于人的称号，你才是作为真正的人在世间生活”。

人生之纯粹和高贵，一方面因为人的生命十分短暂，理当且行且珍惜。大卫在他的诗篇中就晓喻世人，“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数；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为此，我们要学着“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

生命的短暂，以至于转眼成空，让人思考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学会选择和放弃。比如，“活得简单才能活得自由”。生命原本单纯，财富、权力、地位、名声等是后来添加的。“生命的觉醒，就是要透过这些社会堆积物去发现你的自然的生命，牢记你是一个生命，对你的生命保持一种敏感，经常去倾听它的声音，时时去满足它的需要。”

另一方面，人的生命并不能自控，只能顺天听命而已。周国平第一次面对死亡，当是外公的逝去。外婆告诉他，“就是一口痰堵住了，否则不会死”。如果这尚是偶遇死亡，那么，仅活了562天便夭折的女儿妞妞，则让他经历了生命从诞生到消亡的整个过程，一个始终满溢了恐惧与哀痛的始末。

《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不只记录了妞妞成长以及走向死亡的各种细节，尤可贵的是从中给出了关于生命的意义、死亡、性与爱、自我、灵魂和超越这些基本命题的解读。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颗宁静的灵魂，你就是快乐的，你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自然，还有“对理想主义的温和坚持”。诚如周国平所说，在理想主义普遍遭耻笑的年代，一个人仍然坚持做理想主义者，就必定不是因为幼稚，而是因为精神上的成熟和自觉。可要做一个真正的人，就只能看重灵魂生活，“理想主义便对他永远不会过时”。

为此，要学会放下。约束自己的贪欲，放弃虚荣和奢华，放弃角逐名利，放下更多的包袱，生命才能更加从容，安宁。用周国平的话说，万有皆逝，惟有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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