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少年多不贱

◎沈嘉柯

我家住在学府聚集的所在地，前后左右都是各类的学校。一年四季，我总能看着无数年轻的面孔。目睹流水一般的青春，日子久了，会收获很多的细微动人的瞬间。尤其是春天。

第一幕是，一个马尾辫的女孩看着她身边的男孩，从他手里接过咖啡，两人对望一眼，笑了，不怎么说话，继续在树下走着。我推断，这应该是刚刚开始约会，还没来得及明确情侣关系，但是呢，他们彼此有好感，一切有待酝酿发生。只要谁先牵起对方的手，爱情就确凿萌发了。就在这欲定未定的时期，微妙又和煦。

我也忍不住为他们微笑了。

第二幕则是，一个男孩骑着单车忽然刹停，然后又有一个男孩眉开眼笑刹车停在他旁边，他们相视一笑，继续骑车。两个人齐头并进，朝着南湖边骑去。

另外又有一个骑单车的男生，穿米黄色的夹克，频繁回头，看了好几眼人行道上的红衣女孩。女孩往前慢慢走着，意态闲适，想必就是在享受春风吹面的舒畅。这个男孩的眼神，跟着女孩的背影徘徊。但是，他终于还是加快速度，走远了。大约就没打算发生什么。仅仅是欣赏，欣赏那个女孩穿着红色衣服，走在道旁迎春花的光影里面。这是第三幕。

晚上，我出门散步，才停步，就在夜晚人行道旁的樱花树下看了一会，就有两个女孩子经过。那玲珑的少女，头发乌黑，转身时飞扬起来。我看她们逗笑着，其中一个背起另外一个，走了几步撑不住重量又放下，继续嬉闹大笑。“娇憨”这个词语，我第一次有了现实的画面感。实在可爱。

许多年后，人生际遇境况会划分出等级、富贵平凡、歧视偏见等等，各有命运跌宕起伏。但那是后话了，当时当下，最符合杜甫的那句“同学少年多不贱”。

少年人的美好，他们此刻并不自知，容许我这个过来人，这个旁观者，提笔记载，为他们定格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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