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两岸柳依依

运河两岸尽是成行的杨柳树，偶有梅树点缀其中。冬日里多次驻足河边，想悉心领略杜甫笔下“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的美景佳境。

每每总是乘兴去败兴归。满眼尽是一株株一排排毫无生气的杨柳树。干巴巴的暗棕色树皮紧紧箍住树干，不少处已然崩裂，像一道道伤疤。树干也似乎冷得喘不过气来，恹恹的，光秃秃的树头，灰蒙蒙地蓬松着。硬硬垂下的柳枝，瘦长、干瘪，轻握在手稍抖不需用力，柳枝就“啪”地应声折断。冬日的杨柳是爱怜不得的！

春日就不同了，那一行行曾经衰败的杨柳，此刻分明变成一个个高明的魔术师，短短时间里就脱胎换骨容颜娇媚。有诗为证：“园中杨柳树，飞舞似含羞”、“含烟一株柳，拂地摇风久。佳人不忍折，怅望回纤手”、“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瞧，往日僵硬的枝条，渐渐变得柔软起来，不需伸手触摸，只一看，柔柔的感觉就会立刻直达你的心海。形于外必韵于心，同一棵垂柳，同一串枝桠，同一条垂枝，同一幅构图，冬日里读入眼却止于心，整幅图案给人生硬冰冷的感觉。而现在，同一串斜斜伸向天空的枝桠，吸饱了水分润泽饱满，伸展的角度也因此竟比往日略显上翘。鹅黄色的绿表皮透出润润光泽，宛如少女细腻润滑的脸庞。

最可爱的是那些下垂的柳枝，从枝桠处柔柔弱弱地伸出来，通体浅浅的嫩绿色。圆滚滚的根部吸在枝桠上，然后努力翘起长尾巴向上伸出。但终因尾巴太长太重，枝条上部渐次向下弯曲，可下侧又很努力地向上弓起，远远望去，树的枝头形成许多一段一段，或长或短，很规则的优雅圆弧。一段圆弧的最软处终于经受不住大地母亲的呼唤，心软下来，枝条随即直直下垂。整幅图案斜线、曲线、直线三种线段衔接得自然而完美。许多嫩芽就像一个个“点”，又映衬到各种线段上，枝条因点的映衬除去了单调，点因线段的勾画完胜了单薄，二者相映成趣。

一夜间柳枝上的嫩芽，生出许多绿绿的小耳朵，小耳朵又渐渐变成一对对飞翔的小翅膀，春风舞处正纷飞，远远望去，一个词极准确地形容了整株树的样子——“柳如烟”。此后小翅膀渐渐细长，颜色也努力要脱去鹅黄的底子，阳光透过枝叶漏下斑斑驳驳的影，影影绰绰，风乍起，影随风动柳叶梭梭。当细长、肥润、浓密的柳叶完全长成，一株浓密茂盛的杨柳就彻底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巨变，而此时的绿，我们也应当称之为绿墙了。

春天也当此时拉开了大幕。看，河畔杨柳依依戏春风；听，大地春潮滚滚入耳来。

□文/洪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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