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春天的回忆

今年的春天很特别，它是静悄悄来的。我们不曾呼朋引伴踏青去，更不能把酒言欢咏歌归，也没有趁东风放纸鸢……所以这个春天，只能是停留在自己想象中、记忆中春天了。

记忆中的春天里，金灿灿的油菜花是它的标配，和着小蜜蜂嗡嗡忙碌的声音，站在齐腰的花丛中，整个人都是喜悦的。放学路上，我们常追着小蜜蜂跑，顽皮地用书包拍打、追赶它们，满天的夕阳下，一群熊孩子忙得不亦乐乎。但有一次，我被蜇了，听说蜜蜂蜇了人之后，自己也会死去，我心里满满地同情，忘记了疼痛，以后就很少招惹蜜蜂了。今年的蜜蜂会比往年少一点，应是养蜂人来得少了，事物的影响总是连锁的。小蜜蜂，不要跑得那么快，等等我，今年我只想给你留个倩影！

田里的红花草，学名应该是叫紫云英的，只是我一直喜欢这个昵称。很多时候人喜欢一件事，其实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红花草会春天开花，它成片成片的开放，像是紫色的花海。小时候总喜欢摘下它紫色的花朵，首尾相接，做成花环戴在头上，然后踮起脚走路，一扭一扭的，自我感觉好极了，少女的情怀总是那样轻快又纯净。紫云英在初夏结籽、收获，最后化作肥料消失在田野。它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它确曾美丽过，收获过。

大树都长出了叶子，香椿也长出了红红嫩嫩的新芽，香椿炒鸡蛋可是一道美味呀，所以最早发芽的香椿，会被人采食一空。小时候的我很同情香椿，总觉得它一定是不快乐的，因为它的嫩芽总是会被人吃掉，真正的成长比它的兄弟臭椿慢了半拍，个头也小得多，可见有用也未必全是好事情。

春天的田野里，又怎么能少了荠菜和马兰头呢？俯下身子仔细地瞧，油菜地里、河岸边、田埂旁，都有它们的身影。妈妈说，清明时吃了马兰头，小孩子肚子就不会疼。所以这个季节里，我们总会跟妈妈一起提着篮子，拿着剪刀、铲子，挖荠菜、剪马兰头。无论是包饺子还是拌着吃，那份来自田野的纯天然的清香，舌尖涩涩的感觉，总是让人回味，经久不忘。这两样野菜特别的味道，是很多江南人对春天的典型记忆。

小时候门前的那棵老梨树，嶙峋的树皮也发出了新芽，开出洁白的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说是雪景，我却觉得，这就是江南的春天里，漫天梨花竞放的样子啊。春风吹过的时候，梨花雪纷纷扬扬，才是应了诗人笔下的意境了。少年时不懂，只知在老梨树下，戴着紫云英的花环，寻找蚂蚁洞、打弹弓、捉迷藏……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像这春天一样，随着时光渐渐地逝去了。

多年以后的回忆里，我们一定会记得，我们曾有过这样一个春天，一个深受创伤的春天。它演绎过生离死别，也演绎过无畏逆行，我们看到过人间苦难，也感受到英雄伟大。

春光会慢慢远去，春天的记忆也会慢慢模糊。但春天其实一直都在，每一年，春天都会再来，每一年都会有新的记忆，每个人都心里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春天！

张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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