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的距离

青果

我家孩子十一岁，爱学做饭。他平时喜欢在我跟前看我做饭，跟着忙这忙那的，有眼见的经验。偶尔煎一个蛋，炒一碗饭，有模有样的。今天一早起来说煮早餐给我吃，不让我动手。孩子有动手的能力是好事，说明孩子有独立能力，热爱生活。我应允了，坐等着吃饭。

我信心不过孩子，跑到厨房看他又是洗又是切的，我在旁边忍不住对他指手画脚，他不耐烦把我赶了出来，不让我干预。我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平时我不就是这样对父母的吗？那时我常常想，我以后一定不做个唠叨的父母，理解自己孩子。我们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孩子哪里能比自己父母长的懂事呢？所以才有了父母的唠叨，我惊讶自己不知何时把这个告诫给忘了，也成了一个唠叨的父母，而我竟是毫无知晓。

好吧，不干涉。我想那我就看看书吧，或者上上网，坐在房间里，看书没什么兴趣，电脑前面好像也不好玩，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响动，心里痒痒的。不知电饭锅插电前他是否擦干手，香菇泡软了么，青菜是否洗干净了，面条是不是要煮老了……我忍不住在门口窥视一下：“那个香菇要用热水泡一下才好。”“懂了。”“还有，记得拔电器的开关前一定要擦干手……”“知道啦！”

我还想说什么，一双小手把我往外推：“你出去，我自己能行。”他一把把玻璃门关上。“我自己能行。”孩子的一句话把我无辜地挡在一门之外。我只能在门外透过玻璃看他小小的背影在做着稚嫩的忙碌，心里一种想帮又帮不了的痒痒的感觉，恨不得帮他拿根葱，倒点酱油，洗个干净的盘子……可是我只能看看。我一会儿在房间坐下，一会儿在客厅里踱几步，探头偷窥一下，侧耳倾听动静，失神若呆，恍若有所失。“妈妈，吃饭啦。”清脆的声音撞碎了我的呆滞。一碗炒面端出来，有色有香的样子。我尝着这碗让我揪心的面，心里又酸又甜——这碗面让我清楚了一个事实：孩子长大了，我要不断目送孩子走在外出求学的路上，走向工作的奋斗中，走进成家立业的忙碌里。孩子的背影在父母眼里渐行渐远，正是父母内心不断积累思念与牵挂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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