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薛忆沩糟糕!我的心又揪紧了一下,怎么刚出门就已经暴露?我没有将脸完全侧过来。我还是不愿意与保安有视线的接触。我怕他看出更多的问题。我怕他提出更多的问题。“我要去邮局寄信。”我敷衍地说着,快步走出大楼。可是没走出几步,我又听到保安在喊“阿姨”。“邮局这几天在装修。”他接着大声说。我不知道我们小区的邮局这几天在装修。“我去大邮局。”我敷衍地说,头都没有回。我觉得保安的表现有点反常,他平常没有这么热心。我不会忘记顾警官的提醒,我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
我抬头看了一眼迷迷蒙蒙的天空。与第一次出门的时候相比,现在的空气状况更加糟糕了。清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的空气状况是“中度污染”。很多人对这种状况已经很满足了。刚才在菜市场里,我就听见两个中年妇女用庆幸的口气说今天“只是”中度污染。可是我受不了。如果不是因为要配合公安机关的活动,我是不会“又”出门的。
我故意避开了来往的人比较多的那条路,从侧门走出小区。我平时总是在小区正门边的那家工商银行办理储蓄手续。那里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对我都非常熟悉。他们不仅都知道我是孤寡的“空巢”老人,还知道我女儿住在纽约,我儿子住在伦敦。他们也知道我每个月的退休工资是多少,甚至我每个月的水电费和管理费是多少。即使那里没有犯罪集团安插的“内鬼”,我突然将存款集中起来,转到一个外地的账户上,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顾警官早已经为我想到了这一点。他提醒我要尽量避开熟人就是这个意思。
汽车站离小区的侧门不远。我决定坐汽车去那家新开的购物中心里。报刊零售亭的小李有一天告诉我那里的工商银行比我们小区正门边那一家的人少得多。
我一下公共汽车就有点后悔了,因为购物中心有很多的入口。而进到购物中心之后,我就更加后悔了,因为那里所有的路都好像可以互相连通。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了那家工商银行。那里的人的确比我们小区正门边的那一家要少得多。我稍稍感到了一点安慰。我从机器上取了号之后,准备在最后那排椅子上坐下。猛然间,我发现老范竟坐在前三排的位置上。我的身体立刻像触了电一样弹了起来。我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我一直朝前走,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
老范是邻居里与我说话最多的人。我喜欢他的豁达和幽默。那是我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的豁达和幽默。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老范失去他的豁达和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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