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豪情万丈

读史札记 □ 张 勇

张飞曾对刘备说：“大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何故长叹？！可穷困，可落魄，但不该丢下那份傲骨，那份豪气。”豪气，是人生一种宝贵品质，有了豪气，襟怀、志向、胆识就有了立足之地。

西汉人陈汤，汉元帝时，他任西域副校尉，曾经假托圣旨，胁迫西域都护甘延寿出兵，攻杀与西汉王朝相对抗的匈奴郅支单于，为安定边疆作出了很大贡献。他给皇帝的战报中，汇报了消灭入侵的匈奴人数和缴获后，加了一句千古名言：“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汉疆者，虽远必诛！”这句话，什么时候都叫人热血沸腾。

真正的豪气，还需有自知之明。当秦军围困赵国都城邯郸时，平原君奉赵王之命到楚国求救，毛遂便勇敢地推荐自己。平原君跟楚王谈了一上午都没有结果，此时毛遂唇枪舌剑，陈述利害，豪气冲天，楚王终于答应派春申君带兵去救赵国，避免了一场杀人屠城的惨剧。毛遂名声大噪，赢得了“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的千古美誉。然而，就在毛遂自荐后的第二年，燕国派大将军栗腹率军讨伐赵国，赵王一甩手又把这事交给了平原君，平原君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毛遂。毛遂得知这个消息，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跑到平原君家里去，这次可不是“自荐”，而是去“请辞”。毛遂很有自知之明，唇枪舌剑是他所擅长的，而统兵打仗可就是他的弱点了。平原君很诧异，“先生去年自荐，豪情万丈！如今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怎么忸怩得像个女子？”毛遂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耍嘴皮子我当仁不让，指挥作战实非我能，岂敢以家国安危来试验我不才之处？”

一些话说起来豪气十足，做起来难免磕磕绊绊，最重要的是想“猛志固常在”，就需练就一身无可匹敌的“金钟罩”“铁布衫”。 当年，孔子带着学生去楚国，途经一片树林，看到一个驼背老头拿着竹竿粘知了，好像是从地下拾东西一样，一粘就一个。孔子问道：“您这么灵巧，一定有什么妙招吧？”驼背老头说：“是有方法的。我用了5个月的时间练习捕蝉技术，如果在竹竿顶上放两个弹丸掉不下来，那么去粘知了时，它逃脱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如果竹竿顶上放3个弹丸掉不下来，知了逃脱的机会只有十分之一；如果一连放下5个弹丸掉不下来，粘知了就像拾取地上的东西一样容易了。我站在这里，有力而稳当，虽然天地广阔，万物复杂，但我看的想的只有‘知了的翅膀’。如因万物的变化而分散精力，又怎能捕到知了呢？”“竹影拂阶尘不动，月轮穿海水无痕”，心无旁骛，是人生的至高境界，也是豪情万丈的基石。

张旭善草书，其草书当时与李白诗歌、裴旻剑舞并称“三绝”，诗亦别具一格，以七绝见长。因他常喝得大醉，就呼叫狂走，然后落笔成书，甚至以头发蘸墨书写，故又有“张颠”的雅称。后怀素继承和发展了其笔法，也以草书得名，并称“颠张醉素”。有人说张旭粗鲁，其实他很细心，他认为在日常生活中所触到的事物，都能启发写字。偶有所获，即熔冶于自己的书法中。那时候，张旭有个邻居，家境贫困，听说张旭性情慷慨，就写信给张旭，希望得到他的资助。张旭非常同情邻人，便在信中写道：您只要说这信是张旭写的，要价可上百金。邻人将信照着他的话上街售卖，果然不到半日就被争购一空。张旭无视权贵的威严，在显赫的王公大人面前，脱下帽子，露出头顶，奋笔疾书，自由挥洒，笔走龙蛇，字迹如云烟般舒卷自如。这是何等豪气干云。

苏东坡一直卷在政治漩涡之中，但是他却光风霁月，高高超越于蝇营狗苟的政治勾当之上。他不忮不求，随时随地吟诗作赋，批评臧否，纯然表达心之所感，至于会招致何等后果，与自己有何利害，则一概置之度外了。这是豪气的更高境界，真诚、刚直、达观，一个旷世绝代的真名士。

我辈虽不能拥有英雄豪杰文人雅士的豪气，但也应如老树画画所说：人生溜达一趟，不必活得响亮。可以默默无闻，偶尔豪情万丈。涉渡有限生涯，你说还能怎样？且把那些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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