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春的记忆留足空间

◎刘锡田

还在大学生是天之骄子的时代,他和她初识了。

相遇在南方的一所大学。他来自北方,她来自遥远的大西南。空间上的遥远没有阻隔年轻的心靠近。刚入校的莘莘学子,相互之间还陌生着。在与兄弟班共同举办的聚会上,她上台领唱了一曲《外婆的澎湖湾》,那份沉稳和大方、那份天然的艺术素养,深深地印在他心中。他初恋了,初恋在单相思中。

过了一个月时间,他同班的几个老乡组织一次小型聚会,地点就在一个女老乡的宿舍,正好就是她所在的宿舍。他暗喜,在心中期盼着她也能参加。可是转念一想:那怎么可能,她不是老乡呀!

来到女老乡的宿舍,他惊讶地发现:她真的也在,说是主动要求参加的,不知道是否受欢迎。他既惊喜兴奋,又害羞得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不是老乡,她照样特别大方,接下来,她说得多,他在一边默默听。就在那个晚上,他记住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再后来,他的几篇作文被任课老师强力推荐,并在校报发表,也同时被她所在宿舍的同学争相传阅。他知道了,暗暗大喜,因为心中的她能看到他的成果。

放寒假了,他在一帮同学的鼓励下,决定留校学围棋、吃腊肉、看当时热播的电视剧。距离开学还有大约一周时间,她一个热心的女老乡找到他宿舍,提醒他有一份电报。他诧异:谁会发电报呢?她的老乡提醒:是她要提前回校,要他去接站。他惊喜异常,马上到校收发室取了电报,确实是要他接站。他马不停蹄赶到火车站,按她说的车次,整整等了1个多小时,却不见踪影。他找到问讯处,说是没有到。他先后两次买了站台票进站等,还是没有等到,焦急得不得了。出站再查问时,恰巧遇到了她。原来她坐的车晚点,通过转车早就到了,到处找没有见到他。她坚持等,她相信他肯定会来。果不其然!

回到学校,他主动把事先打好的开水提到她宿舍,让她好好洗漱、早点休息。她专门给他带来了奶奶亲手做的年糕,很大很圆很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坚决不要,后来却后悔莫及。他没有顾及她有些失望的表情。自此,他再也没有登门,内心却期待着她会以送暖瓶的借口来看他。

她也在等待着他到来。可木讷的他就是没有露面,直到快开学,她不得不送回暖瓶。当着诸多同学的面,仅仅聊了几分钟家常话。

自此后,再也没有实质的联系。他却默默地期望着,为她写了不少诗,写了很多准备发给她的信,却没有一封真正发出去。所有这一切,她毫无所知。

暑假的日子,他和她书信往来着。新年到来的时候,她发给他贺年卡:“南方的月夜,朦胧芬香而迷离。而你却在北方,飞旋的雪,冰封的土地。多想在这卡片上,盛上一页南国的温柔的月色,寄给你……”快毕业了,直到很多同学都以为他和她已经明确恋爱关系的时候,他和她的关系其实一点也没有取得实质进展。

毕业了,他和她回到了各自的家乡。她落实好工作后,马上写信寄到他的家乡问候。他的父母都以为是准儿媳发来的信,都惋惜着工作没有分配到一起。

后来她写信来,描绘着她在一个偏僻小火车站见习的情景,很浪漫——“春天山上会开满很多很好看的野花”。他默默祝福着她。其实此时,她病倒在床上,心中期盼着他的到来。可他,太遥远了。他对此一无所知。

以后的后来,他出差到她的城市。很偶然的一次,她单独面对着他,撒了一次实在算不上的娇:拿手中的报纸佯装生气的样子轻轻打了他一下。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他们各自走过了很远很远的路,回忆那段青春的光阴,依然会微笑,因为青春是一种美好的记忆,他们给记忆留足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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