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秋天里

□李萍

今年的秋天比往年来得要早些,连日的细雨自立秋的那天开始,就一直飘荡,飘荡。这些雨啊,是夏天挪不走的婀娜,还是夏天带不走的风情?这雨,就一直绵绵地淋进了心间。夏天满腔的热忱,未了的余情就慢悠悠地被抹平了,“秋老虎”躲得无影无踪。

但我的挚爱还是秋天。在秋天,天空很高,但是蓝很近。每天早晨,行走在渭水河畔,渭水或波澜不惊,或氤氲在烟水中。静静地观察每一滴水的流长,她们不惊不扰,悠游自得,晴天沐浴在晨光中,浑身上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雨天如一个个小精灵,竞相跳跃在水面,弹奏出一首首动人的钢琴曲。而横卧在远处的灞陵桥,不急不躁,俯瞰每一颗水滴,就这样,岁月斑斓,日子斑驳,都镌刻在了这座桥上,这座桥记载了多少个秋天,也见证了多少人对人生的感慨啊!爱上了水,就更爱水上的桥,“小桥流水人家”是多美的意境!此水,此桥,适合定格在心间,泼成这个秋天的水墨画,成为镶嵌在记忆中的瑰宝。

我想对这个秋天说,一切安好!每天身边发生着很多事,自己也经历了很多事,世间哪有一帆风顺,遂心遂意的事?人生本就是风风火火的冷冷清清,就如秋天。木心先生曾在《借我》中写道:“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借我可预知的脸。”在冷冷清清中,我的世故也是素淡的。人生的秋天,或有晴天,或有阴天,或有冰雹天,人生很多事,本身难全,看云卷云舒,何尝不是快意的事?

这个秋天最令人欣喜的事发生在上周星期天,天气晴朗,一路上风都带着收获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身体。对于多年没下地的我来说,能再一次下地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啊!我和父亲、孩子拿着铲子、袋子去坪上挖洋芋、收玉米。父亲走在前面,孩子紧紧地跟着,遇上路上散失的豌豆,父亲都把它们拾起来,孩子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一颗一颗捡起豌豆,一个暮年和一个幼年在秋日的田野里就是一幅动人的风景。我们三个挖了洋芋,掰了玉米。孩子双手从地里使劲地拽出洋芋,不停地惊叹洋芋原来埋在地里面。洋芋长得真好,颗颗饱满,玉米已经成熟得过了头,玉米须都干了。田野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各种花儿还在扬眉吐气地开着,很多庄稼作物安静地等待收获。

站在田间地头,少时时光一下子浮现在眼前,一幕幕与父母一起劳作的情景、和弟弟妹妹在地里嬉戏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只剩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守护在我们共同劳动过的土地上,母亲也不能下地,不知父亲下地时会不会像我一样想起一家人在地里热热闹闹劳动的景象,不知沉默的父亲把自己的心事都以何种方式陈述给了日日劳作的土地……转眼望向父亲,父亲正佝着腰,一铲子一铲子地整平土地……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父亲已经到了他人生四季中的冬天!

秋天是我的,春天是孩子的,冬天是父亲的,我要把秋天收获到的一切,分享给我的冬天和春天,让春天生机勃勃,让冬天暖意洋洋。

站在秋天的旷野上,心头萦绕的纷纷纭纭都托付给了秋风,倾诉给了花花草草。人生路上,我又可以轻装上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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