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老人做事不能等

□李勤峰

“为老人做事不能等。”

这是三年前，我娘去世后，儿子眼里含满了泪，带着深深的遗憾说的。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在特定的场合下，有着令人心酸的内涵，至今想来，我觉得羞愧、泪如泉涌。

三年前的九月下旬，在省外上大学的儿子，暑假后返校不久，因为需协助办理购房手续，从千里之外的学校，又赶了回来，东奔西跑了一周，备办齐了购房资料，二十六日晚上，儿子说：

“爸爸，手续已办好，离国庆节放假这么近，就不必节前返校了，我想回老家多待几天，照顾奶奶。”

“马上就放国庆长假了，等放假后，去看你奶奶。我们三个一起回，还能省个路费吧。”我说。

儿子无奈地同意了。

然而，谁知道我这一个“等”字，等来了母亲于当年九月三十日去世的噩耗，儿子失去了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机会。看到儿子在奶奶葬礼上虔诚地跪拜，我的心被后悔撕裂着。

没能让儿子见奶奶最后一面，成了无法弥补的过失，因为儿子和奶奶的感情，不但不像有的城市小孩和乡下老人那样凉，而是出乎想像的热。

记得儿子第一次回家，是两岁多点，刚会咿呀学语，不会喊“奶奶”一类的称谓。那时，我娘已是近70岁的人，高兴地抱着孙子不松手，还把孙子举起来，指着石榴树上的红花，逗着说：“叫奶奶，叫奶奶就给你大红花。”逗了好几遍，儿子憋了好久，才红着脸，高声迸出了“奶～奶～”。笑声和欢乐，飘满了宽敞的院落，娘把最大、最红的石榴花折给了孙子。如今，那棵每年都挂满又红又大果实的石榴树，见证了祖孙俩的相识、相亲、相认。时过20多年，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还有一次，和儿子回老家去，我听到过他们祖孙俩的一次对话：

“孙子，奶奶不识字、没文化，也没钱，从小没照看你，你恨奶奶吗？”

“不恨，奶奶没看我，不是不喜欢我，因为隔得远，没有条件，我不恨奶奶。”

“是姥姥把你拉扯大，可不能忘了她，你不疼我不要紧，长大了一定要疼姥姥。”

“嗯，我一定好好报答姥姥，但一样疼爱奶奶，姥姥、奶奶一样亲。”

儿子后来成为一名大学生，对奶奶的感情与日俱增，每次回去，都和奶奶有说不完的话。

我娘去世前的几年，生活虽能基本自理，但已不能像过去那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了，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度过。每次回到家，儿子就脱掉鞋，上到奶奶的床上，和奶奶天南地北地聊天。对奶奶说的那些我都没见过面的“太姥姥”“祖姥爷”一类的人，以及那些老掉牙的事，他虽然似懂非懂，但也是附和着。我娘明知孙子不懂，还是一句接着一句地讲。我儿子知道，奶奶之所以一遍遍重复昨天的故事，是在刻意占满与他在一起的时间。

祖孙俩的相处，总是那么亲密，儿也格外用心，我们回去谁和他奶奶说了多久的话、谁叫了几声“娘”，儿子都记着，要是他认为和老人家说话少了，在回来的路上，儿子就会算后账，指责我们没陪他奶奶。

每年春节，孙辈的一席人给我娘拜年时，儿子都带头行磕头礼，母亲支压岁钱是偏心的，当着大家的面，每人一个红包，然后，单独给孙子开个“小灶”，儿子总是先接过来，最后再想办法还回去。后来，孙辈们都心领神会，自觉给祖孙俩创造开“小灶”的机会，儿子就逗奶奶：“奶奶，咱俩的阴谋诡计，人家都识破了，红包还是一样吧。”惹得全家哄堂大笑。

知道孙子对她好，和她亲，我娘也经常夸孙子：“看我孙子多好，也不嫌弃我这老太太絮叨。”

“奶奶，你不絮叨，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可乐意听了。”虽然有善意的谎言，但儿子说的也是让奶奶高兴的心里话。

这一次，没能让祖孙俩见最后一面，也是没想到的。

娘去世那年中秋时节，阴历和阳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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