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虽然已进初秋,但“秋老虎”还在发威,炎热依然未褪多少。晚上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间,忽听到楼下小区的小花园内传来“咕呱、咕呱”的叫声,接着便是数只蛙鼓应和起来。原以为是梦境,赤膊起来再听,“咕呱、咕呱”的叫声不断,方晓是真的,甚感惊奇,进城工作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城中蛙声”。随后,天边传来几声闷雷,闪电一个接一个,不多时雨便下了起来,正应了那句“蛙声如潮带雨来”的诗句。一阵雨过后,天上星星点灯,一弯新月也照射出来,顿觉神清气爽,睡意全无。“蛙声经雨壮”,一串“咕呱、咕呱”的美妙乐声弹奏得更响亮了,也把我带进了记忆中的蛙鸣——那是故乡的蛙鸣。
我的故乡在皖北农村,儿时的乡下虽然贫困,但山清水秀,有沟塘就有水,有水就有鱼虾,更别说水陆两栖的精灵青蛙了,就连山间有水洼的地方,也少不了它矫健的身影。
每年的惊蛰过后,大地春回,万物复苏,零星的青蛙亮嗓也就开始了。谷雨过后,青蛙们便大显身手,纷纷亮相田野山林等属于自己的大舞台,从不同的位置和着同一首曲调,唱得越发高亢嘹亮了,直唱得瓜果飘香、金风送爽、颗粒归仓。这是一首多么漫长而又美妙的歌曲啊,但青蛙们不嫌累,农人们也不觉烦,反而饭吃得更香,觉睡得更甜。蛙满堂,谷满仓,要说对青蛙的感情之深,没有谁比得上农家人。在他们看来,青蛙就是“护谷虫”,是丰收果实的护佑者,蛙声则是他们安居乐业的小夜曲。少了蛙声或听不到蛙声,他们就会心慌意乱。事实上,据有关资料统计,仅一只青蛙一年捕食的害虫就达一万五千多只,而且从蝌蚪开始便大量吞食害虫的孑孓,堪称害虫的“终生天敌”。农人们爱青蛙,那是爱在心里的,他们知道,爱青蛙就是爱自己。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还青葱年少,经常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去山边田野割草、捉鱼或干农活,老人们都会指点我们应该怎样保护青蛙。见到快要干涸小洼里有一嘟噜一嘟噜粘连在一起的青蛙卵、或是乱蹦乱窜的小蝌蚪,都要小心翼翼用手捧进有水的小渠里,如果说捉鱼碰上青蛙那是要绝对放掉的。那时村里的人即使食物短缺,也没人吃青蛙,也不知道青蛙是美味佳肴。直到七十年代后期,我和几个同事带初中毕业班的学生来城里中考,结束后晚上闲逛城隍庙街,不时见到蓝莹莹鬼的矿石灯光下,摆着一盆盆加上各种佐料煮熟的青蛙,五分钱一只,几乎每个小摊边都有人喝着小酒就着煮熟的青蛙,美滋滋的。我们见了都十分惊奇,回到招待所都哀声叹气起来:这要是村里人见了,该是多么悲伤啊,什么时候能消灭这种乱象就好了。谁知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直到现在,吃青蛙的歪风也没有完全刹住,加上多年来化肥农药的乱施滥用,能听到蛙声真如听到了天籁之音。
令人安慰的是,近年随着绿色低碳发展观念的确立,环境整治各项方针政策的落地生根,城乡“有土皆绿、四季花香、处处鸟鸣”的景象正在呈现。近期回村,几位留守老人拉着我的手说:“晚上别走了,吃过晚饭听听咱村娃(蛙)们给你唱歌吧!”我知道他们说的娃们就是青蛙们,也就说:“好吧,咱们一块听听,常听这样的歌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啊。”一连串的哈哈大笑中,迸出的便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有山有水有故事,有恩有情有浪漫。”这就是蛙鸣之处的故乡,一个让人终生难忘的地方。
张炳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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