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红凉鞋

□ 卢慧君

小时候，穿的是母亲一针一线做的布鞋，尽管母亲的针线活是远近出了名的好，但我还是向往从商店买的鞋。

在梦中，我常常梦见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鞋。

6岁那年夏天，有天中午母亲对我说：“柜子里有双鞋，你去试试。”我以为是母亲做的布鞋，心里纳闷儿，这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见？当我打开柜子，心激动的差点蹦了出来，原来是一双红色的塑料凉鞋。这既是我的第一双凉鞋，也是母亲第一次给我买鞋，激动的心情如灰姑娘拥有的水晶鞋一般。在这之前，夏天的我一直是光着脚丫满地跑，右脚大拇指的指甲曾踢翻了好几次，现在还有一条竖线从中一分为二，留下童年的痕迹。

有一年，母亲买了一双凉鞋让二姐和三姐轮流穿，二姐本来有些霸道，加上年长一些，自然穿得多，三姐虽然觉得委屈，但好歹也能穿一会儿的啊。只有我，没有资格穿那双漂亮的凉鞋，只能眼巴巴地干看，哭着、缠着母亲要凉鞋。家里哪能再拿出钱来买鞋？给二姐和三姐买的那双鞋已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从小对美有着强烈的追求的我，当时那个哭啊，真的是伤心欲绝。晚上睡觉腮边还挂着泪珠。后来，等二姐三姐睡着了，我偷偷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像小船一样松松大大的凉鞋，在屋子里“扑嗒扑嗒”走几圈，然后穿着凉鞋心满意足地睡了，也许我做的这一切被母亲看见了。哭闹归哭闹，我也知道家里确实再也拿不出钱来给我买鞋了，我就再未向母亲提出买鞋的要求。但对凉鞋的渴望母亲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在我不报任何希望时，是母亲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上中学时，班上同学还是穿的以布鞋为主。母亲在街上买了现成的塑料鞋底子，鞋帮用的是做裤子剩下的淡紫色涤纶，母亲一针一线地缝制，缝制出一双秀气、漂亮的“组合鞋”，穿到学校后，得到了全班女生的围观夸赞，我为母亲的巧手感到自豪。物理老师是本地一个高大清瘦的中年男子，平时衣着非常朴素，和当地的农民没有多大的区别，他脚上穿的要么是解放鞋，要么是布鞋。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布鞋不管从样式还是针脚来说，都做的不怎么样，和母亲做的相比，相差太远。在一节物理课，我发现物理老师的目光几次看向我脚上的鞋，大约也是羡慕吧！

成人后，谈了恋爱，当我第二次带先生去我家时，母亲就送了一双布鞋。上脚一试，大小肥瘦刚好，暗想母亲真是神眼力啊。先生很喜欢，一直舍不得穿，这么多年了，母亲不在了，那双布鞋还在。后来，我有了孩子，母亲又给我的孩子做了很多。我一直不是很喜欢布鞋，觉得没有买的鞋子款式好、洋气，母亲就很少给我做了。现在，想穿也不可能了。

母亲啊，是您给我的鞋让我拥有了生活的自信和战胜困难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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