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的集市买菜,老伴带了一把剪子,说顺便请磨剪子的匠人给磨磨。
菜买齐,几经周折,经人指点,终于在集市的一角发现了磨剪子的家什,师傅却不在,搜寻加呼唤,才发现一位老人从别人的摊位那儿起身过来,大约刚才没什么活计,找人聊天去了。
红润的脸膛,结实的身板,这老师傅健康着呢!
轻车熟路,师傅接过剪子,跨坐在长凳上,开始干活儿。
“你这家把什很专业呀!”我说。
“这是我父亲用的。”
话匣子一打开,师傅磨剪子的故事也渐渐在我脑海里形成了轮廓。
他今年六十八岁了,是附近村里的人,只不过那村子已经拆迁,村里的人都住进了小区的楼里。
他说原本不想继承父亲这手艺的,父亲过世以后这家什也就那么撂着,一个偶然的事件,让他重操了父亲的旧业。八年前他女儿裁剪衣服的剪子钝了,拿去让人给磨磨,说好的,磨一把三十元,结果越磨越坏,两把大剪子都报废。他很有些不服气,不就是磨剪子吗?凭着多年对父亲技艺的记忆,反复揣摩、试验,他终于掌握了磨剪子、炝菜刀的技术,如今磨什么样的剪子、菜刀都难不住他。
望着眼前这位老人,我想起从前扛着长凳走街串巷磨剪子的人,耳畔仿佛又在回响“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声。
“你还下乡吗?”我问。
“不下。”师傅一边手里忙活着,一边回答。
他说,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人们都不差钱,买把新剪子花不了多少,真要到村里去转悠,也没有多少人需要磨什么。他说,学了这手艺也不为挣钱,就是图个方便,庄里庄乡用着了就当帮个忙。到县城集市上来,也是为了凑热闹,老闲在家里闷得慌。
说话间十来分钟过去,剪子磨好,师傅先是自己试试,然后把剪子和布头递给我老伴。
果然锋利许多,轻而易举就整齐地剪开布料。
付完钱,道声“谢谢,”我和老伴向停车场走去。
三十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磨剪子的匠人。
小时候生长在农村,见惯了那些走街串巷匠人们。除了磨剪子戗菜刀,还有焗盆子焗碗焗大缸的、背着褡裢打磨的、摇着拨浪鼓吆喝“拿头发来换针”的、吹糖人捏面人的、载着大箱子神神秘秘拉洋片的、推着小车卖虾酱的、敲着梆子卖豆腐的、担着大簸箩赊小鸡的……
这些匠人下乡勤不勤,完全取决于乡亲们的需要,日常生活需要多得,比如换针换线、卖豆腐的就来得勤一些;有的有明显的季节性,比如赊小鸡的,每年也就那么一个时间段,秋冬和初春是绝对不会来的,偶尔出现那也是来收账。
每年的夏末秋初,打铁的匠人一出现,乡亲们就会把用了一年的锄头、镢头、铁锨之类的家把什放到靠近十字街口的南墙下,让打铁的师傅给打磨一下。
见面多了,村里人也就拿这些匠人当朋友一样,他们一来,仿佛一道风景线亮起来,人们很快围了过来。记得有好多次,打铁的师傅刚支起摊子,旋即便有人招呼,“老王,又来打铁啊?”“不打铁吃啥啊!”年长的师傅操着家乡口音大声吆喝,惹得人们一阵哄笑。
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观念中,这些传承千百年的匠人,捧的是“铁饭碗”,永远不可能消失。
谁也没想到,如今打石磨的没了;村子里再也听不到有人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吆喝“拿头发来换针换线”;十字街头再也听不到“叮当、叮当”打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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