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歌 □杨福臣

至若春和景明,我携妻带儿搀孙,漫步家乡小路,流连田间地头,徘徊小溪树林,隐约间传来了一首熟悉而又温馨的歌声。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隔,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歌声越来越响,韵律煞是悠扬。我循声而望,眼前一亮,油菜花间竟然冒出了几个小鬼来。他们头戴柳枝帽,手捧油菜花,口吐黄鹂声,俨然银幕上的花儿与少年。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妻子和儿子随声和了起来,小孙子欢快地向着歌声奔去,而我也沉浸其中。这优美的旋律,瞬间潮湿了我的视线。我的欢乐与痛苦、梦想与困惑,我的泪水和汗水、成功和失败,都和这歌连在一起。

我的眼前幻化出了五十年前的爷爷。那热火朝天的治淮工地上,红红的标语条幅、红红的五星红旗、红红的腰带坎肩,构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海洋里,爷爷和他的“小伙伴”们精神抖擞,劲头十足。他们一边高喊着“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口号,一边不遗余力地推车取土、夯堤筑坝。为了治淮,爷爷把盖房用的房梁捐了出来,奶奶拆了棉被,用被面制作成抬土的布兜。每一天,他们都上紧发条,英姿飒爽,雄赳赳,气昂昂,唱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团结就是力量》,撒欢儿地奔波在治淮工地上。虽然成果很大,但是驯服淮河还是好事多磨。从1954年到1991年,淮河流域发生了10次特大洪灾,而每一次我的父老乡亲们都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家园。1969年,百年不遇的洪灾需要破堤行洪。望着河湾即将抽节拔穗的麦田,爷爷哭了、奶奶哭了、乡亲们都哭了,但当国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自行撤离,没有任何人有一句怨言,用爷爷的话说,没有国家,哪有小家呀!

我的眼前浮现出四十年前的父亲。父亲是一个乡村小学教师,当过教导主任、做过小学校长。在封闭的小乡村,他也算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名人”。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常教我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和《我的祖国》。每天早晨,我在“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的歌声中穿衣起床,在“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的旋律中洗漱吃饭。然而,温馨的时刻何其的短暂,父亲因被国民党抓了壮丁的历史问题,被打成了右派。在我们大队的审讯室里,他据理力争,饱受了不少“革命老拳”,但仍然歌唱祖国、歌唱党。1979年7月,县教育局来人宣布父亲解放了,他欣喜若狂,一遍遍地唱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一脸的虔诚,一生的挚爱。用父亲的话说,受点委屈算什么,是共产党让我这个3岁死了父亲的苦孩子真正站了起来。

我的眼前立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1978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大姐是我家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受益者,考上了师范大学。接着二姐和二哥也相继考上了师范学校,连同父亲,我们家出了7位教师,成了名副其实的教师之家。1984年的夏季,退了休的父亲毅然决然地卖掉家里唯一的老黄牛,进城开了个土产杂货店。不到半年,老黄牛就挣回来了,我也怡然自得地上了大学。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影评呀、讲座呀、演讲呀、辩论呀,一周活动满满的。当有同学嫌弃我这个“乡巴佬”时,我就高歌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宽阔的音域,给了我希望与光明,流畅的曲调,升腾我建设家乡的万丈豪情。也许正是这首歌,大学毕业分配时,“面对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这个人生选题,我选择了家乡、选择了大地,用我当时入党申请书里的话儿来说,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选择。

我的眼前呈现了十一年前的儿子。踏着“一九九二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的铿锵节奏,儿子在《春天的故事》歌声中呱呱坠地。经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火火风帆”的环境陶冶,儿子在春风的洗礼和春雨的滋润下茁壮成长,考上了电子信息学院。2008年9月,儿子听了一次军事报告后,与他的几个“小伙伴”相约参军。10月15日,在欢送的锣鼓声中,儿子穿着崭新的军装,胸佩大红花,挥泪辞别了我们。一年后,儿子探亲回家,一进门,腰杆拔上一拔,胸脯挺上一挺,一个标准的军礼,让我震撼泪奔。说句心里话,儿子也想家。用儿子最喜欢的歌词来说,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来保卫咱妈妈!你不站岗,我不站岗,谁来保卫咱祖国,谁来保卫家!

我的眼前铺开了一幅幸福的画卷。“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不知什么时候,我、妻子、儿子、孙子都融入了“花儿与少年”合唱队。我们尽情地唱着,唱响了中国人七十年来奋斗的华章。我们尽情地唱着,唱出中国人站起来的自尊、富起来的自立和强起来的自信。

我陶醉于眼前的油菜花海,憧憬着百年中国的盛世美景,更感慨70年来祖国翻天覆地的巨变。我们家五代人是祖国的建设者,更是民主文明富强和谐美丽中国的受益者。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

“没有国家,哪有小家”。想到这,不由得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暖流:“我最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作者单位:市文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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