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神

苗青 摄

□林双贵

我不知道母亲在分娩时

所经历的苦痛

也不知道淡淡的雀斑

如何在母亲的脸上生根

反正 母亲眼角有了道鱼尾纹

脸上已失去少女的红晕

从此变成了一个女人

但那充满母爱的眼神

通过源源的乳汁

流遍了我的全身

我不知道母亲

如何牵肠挂肚不分晨昏

我的一个喷嚏 一声哭闹

母亲的手就是温度计

牵动的是那焦虑和不安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声牙牙学语

叫声妈妈 如何成了最美的童声

母亲一定是泪眼婆娑

那欣喜和期待

从此追随我一生

我只知道 母亲的眼神

无时不在关注我长高的身体

她的眼睛正变得干涩

她的青春正慢慢流失了水分

我不知道 那天

我负气地离家出走

母亲泪汪汪的眼睛

更多了一个翘盼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

对逝去的岁月

我为什么总能轻描淡写

而我应该知道

思念有时正如除不尽的野草

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

落地生根

我只知道

母亲给了我一双大眼

装着跋涉的阵痛

装着追逐的欣喜

却让我看得见更远的路程

我也知道

今晚虽是阴云密布

明夜定是月满一轮

而我不知道

母亲正怀揣一豆灯火

倚在村头的古树下眺望

母亲的双眼有了一层阴翳

有点红蓝绿橙不分

那天偶然回望

无意间轻轻触动母亲的眼神

那一束摄人的光亮

直击我的灵魂

我如芒在背

那久违的亲切和慈爱

替代了凄婉替代了恨

风霜已褪去了晶莹的光泽

就像一座宫殿的大门

里面有许多母亲多年的珍藏

那就是母亲思念的根

母亲混浊的眼

透出幽幽的眼神

于我看来 仍灿若星辰

我今天终于知道

解读母亲眼神的密码

可能需要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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