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春 张雪露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春天唤醒的不仅仅是草木,她给万物都能疗伤。难得妈妈来兰探我,又赶上春日好时光,想着在“胭脂俗粉”间消磨母女光阴,是最好不过的。女人说起化妆,总带着甜丝丝的味道,那些瓶瓶罐罐,都能在心中幻化出一种魔力。加之妈妈一生与农田庄稼为伴,对让自己变美这件事,定有一定期许。虽不擅长,当是陪着妈妈玩,也能捣鼓半晌,得来许多欢喜。

屋里窗帘半掩,刚起床被子还随意的摊开,楼上谁家养的鸟儿殷切的叫着,光线若隐若现,静谧和煦,一刹那感觉回到了老家。我们低低的交谈着,把妈妈安顿在镜子前,缓缓的拍上水乳,摩挲着她绵绵的皮肤,像极了小时候隆冬早晨,她拉着心急玩耍的我们擦棒棒油,被冻的红红的脸蛋,贴着妈妈掌心的温度,便能满脸油腻腻、热烘烘的跑出门；托着妈妈的下巴擦粉底,好似她小时候托着我们的下巴揩鼻涕,妈妈温顺,而那时的我们却想急速挣脱的皱着眉头,不同的体验,却都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貌似长大后,很少有机会能与母亲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妈妈抬头、闭眼睛、抿嘴唇……一向要强的她难得如此听命于人,除了接受韶华易逝、岁月如流,还源于对女儿无限的柔情和信任。给她涂上胭脂口红,对着镜子略显羞涩的一笑,浅浅的宛若少女。

无论效果如何,当镜子中跳出一个点缀过的自己,当有“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的美感,不管多晦涩的心理,都能瞬间照亮了。

宋词里有“小春天,十里和风。个人家住,曲巷墙东。好轩窗,好体面,好仪容”。春天,是该换上新装,脚步才能轻盈,才有人生可以鼓起勇气的决心啊。初春的寒气透着温润,被太阳一照,寒气便尽数消失了,河水悠悠,花开如旧,满城新柳。拉着妈妈的手,肆意自拍摆拍,虽然过分也无需收敛；平淡的日子不乏欣喜,但也是好久未像孩童那样认认真真的开心过了,温暖半生,也不过如此啦!

并排坐在河边石子上,如果有风来,我们就是摇曳的；如果有人来,我们就是多情的；如果只剩阳光,我们就是暖的……多幸运,此刻照在脸上的阳光,也照在妈妈身上,舒畅、漫长,把天地间一切虚空都盈满了。争取在妈妈还未老去之前,从每片阳光中都提取热爱,送给自己,送给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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