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 来喝一杯

哪个男子不喜欢美女呢，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有篇文章这样说，男人见了美女，因为兴奋，促进人体细胞生长，还会增加免疫力。我对这个也是相信了。一个人的世界，就是看这个人从哪扇窗口望出去而已。

一般男人大都爱美女，我却有点“变态”。大多数美女，都被男人宠坏了，好比演出台上的时装，演出完后，一般束之高阁，不暖心，不贴地气。

人到中年，我与不少丑女倒成了知己，她们参与到了我寡淡的生活中来，偶尔见证我人生的悲喜。

有天深夜，我从床上爬起来，看见床前明月光，突然涌流的情绪已完全不能自控，便给我的丑女兄弟打电话倾诉衷肠：“我今年都49了，啥时候能上火星呢……”

“傻哥，你这是咋啦，遇到了大的灾难，崩溃了，医院体检结论出来了，是绝症？”丑女在那边嘻嘻地问我。我顿觉厌烦之极：“你这不是幸灾乐祸么，我们还是兄弟呢！”丑女在电话里对我吼了起来：“哥，你在哪里，我马上出来陪你喝一杯！”丑女敢为我两肋插把刀的气质又显现了。我哀哀地说，兄弟，好吧，好吧，只有你陪我喝一杯了。

丑女赶来，她事前给老公请假：“我得去给一个心理病患者做心理治疗，他有自杀倾向，惟有酒可以拯救他。”丑女的老公，正鼾声大作，被丑女叫醒，挥挥手呓语一般，去吧，去吧，还有最后一班公交。

我和丑女找到一个夜市摊点喝酒吃烤鱼。望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被店老板开肠破肚，尔后在被烤得哧哧哧冒着油烟，在同丑女一杯一杯的喝酒中，我想起自己总比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好多了。同丑女分别时，已是凌晨４点钟了，我对人生怀着希望的袅袅炊烟，又要在赶来的朝霞中升起来了。

这个丑女，就是我结交了十多年的阿莲。这丑女称号，是她自己给评出来的。丑女确实不算是美女，她瘦长个子，额头高，颧骨突出，面黑，头发稀少。丑女思想独立，人家穿绸缎，她披虎皮。我跟丑女开玩笑说，丑女啊，你的家族，从猿到人，比我家族推迟进化了至少500年。丑女浪声大笑，简直像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令我毛骨悚然。

和丑女的认识，是在一个酒桌上。和那些滴酒不沾的绣花女子不一样，丑女大杯喝酒，一口就干，喉咙里汩汩汩响。我顿时喜欢上了这个性情女子，她喝高了，和一群男人们，神侃起鸡飞狗跳的生活。那晚上是朱老板请客，我大概把自己喝高了，兴奋地与丑女拥抱，深情地说：“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这句酒后之言，竟成了我和丑女情义坐标的定位。我和丑女，就成了不同性别的“兄弟”之交。男人和男人交往，与女人和女人的交往，是不同的。男人之间，即使心里有了块垒，三杯烈酒一下肚，块垒就消融了，就拥抱在一起了。

我和丑女像兄弟一样，就这样一路下来，畅快交往。相反，一些交往的美女，往往昙花一现。古往今来，男人与女人，真成为精神上的红颜知己，往往就是绝少的孔雀开屏。男人与女人之间，那一个度，怎么好把握呢，我实在是很纠结。用情深了，往往把持不住自己，特别是面对美女，声称经营好友谊，其实这背后，往往藏着一些猥琐心事。而用情淡了，就是岁月里遥远朦胧的山水画了，往往一转身就已成天涯。

我和一些美女若有若无地交往。感觉一些美女擅长“装”，她们装纯情，装嫩，好多男人睡不着觉，大多是因为她引起的，装会写诗，一咳嗽，就要装林黛玉，要捂着胸口，咳一点血出来……和这样的美女在一起，真是很累，当然主要是我自己的心理太脆弱。

和丑女这样的兄弟之交就不同了，有时已忽略了她们的性别。她们豪爽、仗义，一见面，就要搂抱，哪怕远远地坐着，一个眼神，就打动了心肠。美女就如鲜花，男人都想去采一采，嗅一嗅。而丑女就不同了，如我喜欢在野外见了狗尾草，总要忍不住扯几根起来，在嘴里嚼一嚼，但总不至于像见了美女一样，要狼吞虎咽吧。

和丑女成了兄弟之交，真是一件人生爽事。丑女，我把你依然当花蝴蝶，在我的天空翩翩飞舞，当然也可停落在我家窗台，看我哭，看我笑，看我痴。或者深夜里睡不着了，丑女，还是你出来陪我喝上一杯吧，你是我人生老码头上，慈眉善目相守的亲人。□李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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