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天从李子花开始

◎廖天元

元宵节的第二天，318国道上，一切仿佛还是冬天的样子。 转过一道弯，又一道弯，路边的枯草还是一丛又一丛。已经过了雨水了，春天还不知道在哪里，只是一路的阳光，和阳光中的丝丝微风，少了些许寒冷。

城市是另一番景象。嘉陵鲜花簇拥，让你在某个刹那，恍然觉得时序有些颠倒。放眼望去，街头巷尾都是艳丽的色彩， 各种鲜花争奇斗艳，各种绿肆意铺陈，就差黄莺的婉转和闻香而动的蝴蝶了。

每个季节应该有每个季节的样子， 每个样子应该都有独特的风貌和味道。比如春天，绿与红就该是它的主调。一立春，就该温润和煦的，一移步，就该花红柳绿的，一竖耳，就该草长莺飞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季节虽然轮回，但却不那么泾渭分明。 各种色彩和味道的穿插融合， 让我们体会到生命的多彩和繁复。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在寻找春天。从河堤边条条垂柳爆出的点点嫩绿，从公园里吐露的各色花蕾。 时间久了，便有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等千古绝唱。

可惜我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所以，当我转过农家小院，抬头不经意看见一树李子花，正迎着阳光噼里啪啦绽放的时候，我着实有些欣喜和惊诧。

这无疑是这个春天，我收到的第一声春的问候。

这李子树只有一株，看起有些单薄。它的四周，荒草随意地耷拉着，有了这个衬托， 它的特别越发彰显。三四根枝条上， 密密麻麻堆满花蕾。有好几朵已经迫不及待在阳光下舞蹈，白白嫩嫩的花瓣中，不经意点缀一抹粉黄，仿佛是美少女害羞的眼。

小时候老家的房前屋后，到处都有李子树的身影。老人说，桃养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这话具有强烈的杀伤力，把胆小的我和堂弟吓得够呛，以致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李子树心里都有些发怵。 后来长大了，知道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任何考量都有得失，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吃多了李子出了问题，那不是李子的责任。

李子花算不得春天最早来报喜的。来得早的，定是迎春花。迎春花身着黄色的外衣，吹响春天的第一声号角。接着，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紧随其后，它们挂满枝条，铺满大地，为春天涂上淡淡的胭脂。而当娇艳的海棠花，火红的杜鹃怒放时，浓浓的春意已经撒播神州。

但我没眼缘见到它们。 此时眼前， 李子花摇曳出春天来临的诗意，自由自在释放出不屈不挠的倔强和激情。

我想， 这树在冬天一定没有闲着。它没有被风霜击倒，没有在严寒中沉沦。可以想象，在严寒中，它反而以隐忍的姿态， 不断集聚着力量，吸取着天地的精华。严寒成了它锻炼的舞台，反省的良机。

于是， 只需要等待一缕阳光，春天便来了。而我的眼前，仿佛也有了一片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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