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饭碗

□龙一舟

前几天回老家，见到80多岁的父亲端着那口青龙陶瓷大碗，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面条，我心里非常高兴：父亲老矣，但胃口还不错。

我打趣道：“爸爸，你现在还能吃得下这么大一碗面哈？”

“你以为老汉吃不得了？每顿我都可以吃这么一大碗饭。这碗我还要继续端起，它可是我的宝贝。”父亲微笑着回答。

是的，这口饭碗确实是父亲的宝贝。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父亲一直在用那口青龙陶瓷大碗。那口大碗碗口直径大约20厘米，高约10厘米，一条青龙盘旋于外侧四周，龙嘴里含着一颗宝珠，朵朵小青花点缀着青龙，宛如青龙在花际间穿梭、遨游，活灵活现。

那口青龙陶瓷碗伴随了父亲大半生。父亲说，从他读高中、大学到参加工作，直至退休，都在用这口青龙陶瓷碗，就连他有时出差办事也带着。神奇的是，几十年了，那碗依旧崭新如初。

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在离家几十里的城里工作。小时候，我偶尔会跟着母亲进城去看望父亲。父亲知道母亲在农村养育我们兄妹几个很辛苦，每顿饭后，他总是先把我们的碗筷洗好，再把他的那口青龙陶瓷大碗洗得干干净净的，连同自己的筷子整齐划一地放在碗柜里。饭前，他从碗柜内把要用的碗筷拿出来，又认认真真地清洗一遍。

母亲坐在一旁，指着父亲，温和地对我说：“你爸爸做事很认真的，不光是洗碗，在单位上也是一样的，他年年都会得到奖励。你们几姊妹要好好向你们的爸爸学习哟。”母亲有时还会把父亲的奖状拿给我看，我那时懵懵懂懂的，不知母亲此举的深意，父亲在旁边则说：“病从口入，饭碗一定要洗干净，否则，身体就要吃亏。”父亲身体一直棒棒的，应该与他讲卫生、爱劳动、工作兢兢业业有关系吧。

长大后，我到另外一个城市工作，每次回到老家，安享晚年的父亲总要问起我的工作顺不顺利，与同事关系处得融不融洽。我结婚以后，他还要问我有没有与妻子吵架，关心他孙子考了多少分。我回答他一切都好，放心吧。父亲告诫我，要好好珍惜自己眼前的一切，还拿他那口青龙陶瓷大碗作比喻——“自己的工作、生活就像这口饭碗一样，要真心对待它，对它要忠诚要热爱；人生也如这口饭碗一样，要常洗身心，身心净了，什么也不怕嘛。否则，‘饭碗’不保啊！”

父亲的话一如警钟，常常在我耳边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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