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一声姐夫 □黄博立

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只是太快了，措不及防地意识到姐姐你就要离开家了。

早早的，在这一天还没来之前，他也还没来之前，妈就预告我了。那一天我特意请了假，姐姐你说来接我，却让我在校门口足足等了半个钟头。原因便是你们都太年轻，不知道第一次登门该准备些什么，对此毫无经验，准备得仓促而慌乱。我亦有些气了，但毕竟你永远是我的亲姐，我也知道你很爱他，所以我对他一直是笑着的。

那天你是有多紧张呀，你为他已与爸妈吵过好几回架，闹翻了好多次。这回爸妈硬拗不过你，终于妥协见他一面，你不想再让爸妈感到不高兴。

我和他只见了三次面，即使你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三次见面，对于我，还是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我知道每一次我与他的见面，都是你安排好了的，我也不想再让你难过。

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进家门时，爸妈已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客客气气地与他聊天，席间妈还给他夹菜；爸有胃病，平时不喝酒的，硬是拉着他与自己喝了大半瓶的白酒。席间他也只是大概谈了一些家里的情况：家里兄弟姐妹几个，父母如何之类的。或许真的就只是见个面，却让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爸特别嘱咐他：“千万不能花心，要好好待我女儿，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到返校的时间，爸要送我，我和爸提前离开了饭桌，出门前我特地叫了一声：“姐夫，你慢慢吃，我先走了。”用这样一种方式表明站在你那一边，该已算是同意并支持你了吧？我是想：既然他已经进了这个家门，就该叫他一声“姐夫”。以前的见面，你总是有意无意地让我叫他“姐夫”，我硬是没怎么与他搭话。

出门后，爸有些责备地说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叫他了呢？”

我错愕地回了一句：“他都进家门了，不叫‘姐夫’叫什么呀？”

在车上，爸一直嘀咕：“那人的面相没有福气，条件也不是很好，你姐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我也乱了，心里不是滋味地回他：“姐就看上他实诚了。”

爸叹了一口气，说：“你姐跟他，以后怕是要过苦日子了，就希望他能对你姐好些。”

或许我也已慢慢理解爸妈的苦衷了，你与爸妈赌气，已搬出去住有一段时间了，爸妈是真拿你没办法了，只能由着你去。或许我也能渐渐理解你心中的苦，你也不容易，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人，可以得到幸福。

舍不得姐姐从此离开家，但心里还是衷心地希望姐姐能得到幸福。长大是愈行愈远的告别，你与我终究还是到了这个十字路口，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背道而驰，各自成家。

有时会很怀念两年前的我们，那时你还未毕业，我们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挥霍。我们在江边的夜市小摊喝得烂醉，说些无聊的玩笑，从未想过之后我们就开始有了各自不同的生活。

在你还没和爸妈吵架之前，我已经知道你和他住在一起了。看着你和爸妈闹翻，我亦不能再如从前责备你或是去找他谈一会甚至打一场架，毕竟我也已十八岁，成年了，也懂得些事理了，知道有些事迟早是要去面对的。我只能夹在你和爸妈之间说些宽慰的话，缓和你们的矛盾。

记得你刚毕业参加工作那会儿，第一个月试用期只有600元工资，你刚领到工资就给我买了一件300多元的衣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每次走过你空空的房间，里面还有些许你没带走的物件。打开门，我听到的满是青春剥落的声音。姐，你以后一定要过得幸福。

叫他一声“姐夫”，便是要和你说“再见”，难舍你的离开，但终究还是要开口：“姐夫！一定要给我姐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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