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羊上“山”

□张馨攀

“小高，你快跟我去一趟。”负责农业工作的张镇长焦急地对高锰说道，“另外把鱼南村二组的产业扶贫资料带上，我先下去等你。”张镇长风风火火下去后，高锰立即翻出了鱼南村二组产业扶贫的资料，好在这些资料都是按组分开放在盒子里的，倒也没什么麻烦。

下楼后，几个“白大褂”和张镇长站在政府的院子里。张镇长介绍道：“这两位是镇防疫站过来的陈医生和李医生，等下我们带他们去鱼南村二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我们。”

坐在车上，高锰弄清楚了情况，鱼南村二组有两户贫困户的山羊疑似得了羊痘。听到这个消息，高锰皱起了眉头，眼前浮现出那个倔强的李大爷，他对扶贫人员送去的羊那真是细心照料，精心喂养，而现在出这档子事，他该会多伤心啊！

张镇长和高锰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县防疫站的医生过来看看。同时，本着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也请了保险公司的黄主任过来，希望能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李大爷，你不是说你们产业扶贫的羊子得病了哒，今天我们专门请了县上的老师来看哈。”张镇长和气地说明来意。李大爷却一改常态，掩饰道：“没得事，没得事，我的羊子已经好了，这会儿还在外头吃草呢。”

李大爷话音未落，他家屋后便传出了羊子的叫声。高锰悄悄绕到屋后，看见几只山羊拴在树桩上，“羊子在这嘞。”

李大爷脸色瞬间变了，赶忙跑到屋后，把山羊扯到身后，眼里含着泪花说：“你们莫牵走我的羊子，你看它们多乖嘞……”

高锰哭笑不得，严肃地说：“李大爷，我们不牵走你的羊子，我们是来给你的羊子看病的。县上的老师都来了，就算你的羊子没得病，也让他们看一下嘛！”李大爷神色有些沮丧，一边把山羊绳子从树上取下来，一边想往山上走，“我带羊子去吃草。”

“老李！”张镇长变得严肃起来，“我实话跟你说，我们听说你们这边有三家人的羊子疑似得了瘟病，这才请县上的老师来看看。要晓得，这个病传染性很强，如果是真的，是必须带到县上去隔离治疗的，要是治不好，就必须杀掉进行深埋处理！不然你们周围其他人的好羊子肯定也要跟到遭瘟。”

“我的羊子没有遭瘟……”李大爷已经没有了底气。高锰从李大爷手里牵过羊子，将四头山羊带到了防疫站的医生那里。两个医生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检查完后，李医生皱着眉说：“是羊痘，这三头已经没救了，那头小的还好，虽然有迹象，但是不严重，等下安排个车子送到县上防疫站，应该治得好。”就这样，李大爷家那三头已经宣布没救的山羊被拴在路边的树上，等着下一步处理。一行人又到了隔壁那一家，检查那家的山羊。

最后，十一头山羊，只有两头上了防疫站的车，其余的羊只能在路边等候处理。一行人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最初拴在路边的李大爷家的山羊不见了。处理这些病羊的人还没有过来，李大爷家的羊圈又传出山羊的叫声，众人知道，肯定是李大爷又把病羊藏进自己家了。

大家走到李大爷家的羊圈门口，只见他手里拿着铁铲挡在门口。高锰说：“李大爷，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保险公司下周就会给你赔付款，你们这个是特事特办。”

“你们莫杀我的羊子嘛！”李大爷语气中带着哀求，看得出来，他养这几头羊已经养出了感情。但是病羊必须杀了深埋处理，不然会造成更大的恶果。高锰慢慢走过去，想劝劝李大爷。“你莫过来！”李大爷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铁铲。“小高，你小心点！”张镇长说，现在杀不杀羊子好说，万一有人受伤，那么这个事就复杂了。

“好，我们不杀羊子。”高锰假装义愤的样子说，“让这些病羊子留在这儿，死了把肉也分起吃了，然后大家都遭瘟病……”

“不不……我没那么想……”李大爷连忙挥手解释，“我只是希望你们……你们……你们莫杀我的羊子嘛！”李大爷用手抹着眼睛：“我辛辛苦苦喂了大半年了，从一个小羊子，好不容易才喂到现在这么大……”

小货车的声音传过来，是负责杀羊子的人到了。张镇长把李大爷默默拉开，轻言细语地终于安慰好李大爷。随后，必须处理的九头病山羊被装上了车。送走防疫站的医生和保险公司的黄经理后，高锰和张镇长赶到处理羊子的现场，那里是一个直径十米的深坑，山羊已经被杀死丢进了深坑。红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烟在高锰脸上跳动，直到看着杀掉的病羊被焚烧被深埋他才放心。高锰对张镇长说：“这里的农民把坟称为‘山’，我们终于顺利地把这几只病羊送上‘山’了。”张镇长一言未发。

三天后，县防疫站的医生带来消毒的药物，对全村的羊子和羊圈进行彻底消毒。

又过了几天，小羊子送来了，李大爷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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