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号角

赵文汉

“时令”就是自然之神给世间万物发出的一道命令，一旦号角吹响，万物就如绷在弦上的箭，一发而不可收地往前冲。

狗年除夕日，2019年2月4日11:14，大自然按时吹响了“立春”的号角，发出了向春天进发的号令。然而，立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猪年的大年初一的傍晚，寒潮不期而来，北风呼号，气温迅速下降，从十几度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以下。此后一连几天，气温一直徘徊在零度上下，与深冬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万物已经听到了自然之神吹响的“立春”的号角，尽管寒风呼号，尽管温度零下，尽管阴云密布，但它们依然不管不顾地向春天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年初三回到故乡，天是灰的，云是阴的，风是冷的，然而，故乡已经处处春意朦胧了。只要你留心，到处都可以看到万物冲向春天的身影。

池塘边的柳树在凄冷的寒风中，面对着池水的薄冰，依然开始活泛起来了。原来暗灰的柳枝，有了亮色，有了绿意，有了神气，变得柔软起来了，鲜嫩起来了，精神起来了。

田野里的土块开始松动了，开始酥软了，开始柔润了。踏上去，像是踩到了母亲刚刚缝制好的厚厚的被褥，走在上面的人儿，深一脚浅一脚，像是喝醉了老陈酿似的，在绿海中云游，东倒西歪，踉踉又跄跄。

麦苗一片片地支楞起来了，片片高昂着头颅，让人想起挎着冲锋枪的战士，正在铆足劲儿往前冲。一脚踏上去，鞋底处仿佛可以听到些许的“吱吱”声，那是战士没有冲到阵地最前沿就被撂倒时发出的心有不甘的低吟声。搬起脚来一看，鞋底全被染成了绿色。

到了年初四的晚上，居然飘起了雪花，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场春雪啊！

雪花也听到了“立春”的号角，少了几分的张狂，多了几分的温婉。飞在空中，不再狂乱；刮在脸上，不再僵硬；落在发梢，不再成冰；落在土地裸露处，雪花即时化作了春雨，倏地就钻入到地下，和根们热乎去了。没有土地裸露的地方，是雪花伫立的场所，但是，与冬雪相比，春雪多了几分的矜持，像少女一样安静，像少女一样柔软，像少女一样腼腆。有春雪覆盖的地方，没有人忍心踏到上面去，谁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天性呢？

雪花在空中飘着，树枝上的鸟儿仿佛知道这是春雪，于是打开锁闭了一个冬天的小口，叽叽喳喳地鸣叫起来，因为它们听到了池水里鸭们“呱呱”的歌唱。鸭们是春天的使者，最先知道春天到来讯息的，莫过于生活在水中的鸭们了。听着鸭们欢快的歌唱，鸟儿们知道春天来了。

是的，春天来了。自然之神在除夕那天的傍晚，就已经吹响了“春天来了”的号角，一阵号角声后，万物奔向春天的情形，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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