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清
中年之后,回忆便如渐次亮起的灯火,在聚会的喧闹中复苏。二哥出生在六十年代,常常跟我说起自己艰苦的求学岁月。
那时镇上唯一的中学是在离家30里地远的地方,夏天大家都是走读,披星戴月,每天过三条河、翻两座山去上学。午饭就要早晨从家里带,哥哥大多数时候是一块玉米面的饼子,几块咸菜,本来不用羹匙就可以解决掉;可母亲坚持不许他用手抓咸菜吃,要用羹匙舀,母亲的理由是,读书人要斯文。饭盒放在书包里,书包正垂到二哥的屁股,小孩子走路,连跑带颠,于是羹匙就在饭盒空旷的空间里跳起舞来,像个铃铛一样。
冬天的时候,大家都要住校,宿舍是一铺大炕,男生东屋,女生西屋。都要自己拿柴火,自己烧炕。常常炕头烫得无法躺人,炕梢冰的无人能睡。于是炕头炕梢的都围着被子坐起来,听着北风聊奇闻逸事。
聊到兴起,便想吃点什么助兴。有机灵的说,要不看看隔壁院子的农家有什么好卖?于是凑了几角钱,派一个能说会道的去敲门,因为平时都熟,于是人家开了门,同学说明了来意,那户人家说,也没什么,给你们捞颗酸菜,拿个萝卜吧,钱也没要。同学拿着战利品回来,萝卜当水果,你一块我一块,嚼了,酸菜你一条,我一条,话题就又来了,说到半夜,很满足地睡去。
虽然食堂的菜只要几角钱,可我们家仍然捉襟见肘,于是二哥便需要经常到附近的副食商店买咸菜。买咸菜的学生,店主都知道是家贫的,于是会卖给他们那些特别咸的咸菜,可以吃得久一些。二哥印象最深的,咸黄瓜因为盐放得太多,都变成了墨绿色,放了一个星期后,都换了装,像从雪里刚刚挖掘出来,那是盐霜。尽管如此,二哥也不舍得扔掉,就着米饭把那些挂着盐霜的黄瓜吃掉,然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人的生命有着巨大的伸缩性。物质的贫富并不能决定精神的内在,艰苦使生命深刻,使记忆丰盈。 (摘自《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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