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示和张扬齐鲁“书”文化 奎虚阁（31）

□王延辉

钟敬东抬起头,望着欧阳童:“都是为了那个孩子。你见过他。我觉得待他够好的了,每次带他出去都是又吃又玩儿尽着他高兴,可他每次回家后总是私下里跟他妈妈说我虐待他,说我掐他的脖子,要掐死他。他妈妈开始不信,时间长了就对我怀疑起来,就指责我。我哪受得了这个,可我怎么分辩也没用,最后剁指明誓,她才打消了疑虑。

可那个孩子仍旧不放过我,仍旧千方百计中伤我。我是坚决不再单独带他外出了,可总有他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这之后他就还是说我要谋害他掐死他。他妈妈就又会跟我吵跟我打,甚至要离婚。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早跑出来找你?就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又为此吵得厉害。但这次不一样了,一夜我都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一个可怕的念头:非把那个小杂种掐死不可。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以至于都不敢经过他的房间去卫生间撒尿。我知道坏了,我是真恨上这个孩子了。我自己也害怕这个念头,害怕他母亲一早上班后,我会真的对他下手。所以,不等天亮我就跑了出来。去哪儿呢?想想,就到你这儿来了。”

欧阳童思忖片刻,说:“我早就看那个孩子不一般。上次你带他来图书馆,瞧他多阴。我看他是不搅散你和他妈妈的关系誓不罢休啊。这样,你先睡一会儿,休息好了神志清醒了咱们再谈。”

钟敬东点点头,山一般倒在欧阳童的床铺上,即刻鼾声大作。

欧阳童注视着钟敬东,禁不住又想起云若,还想起雷可恕当年对黄小鹂的爱情,心里百感交集。也许男人真不该太痴情,太痴情了往往要么得不到爱情,要么中途失去爱情。反倒不如雷可恕后来游戏于众多女子之中那样,来得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钟敬东的到来,冲淡了欧阳童夜间痛不欲生的情怀,使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为爱情而痛苦的人无处不在。他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出门去买早点。

等他在外吃完早点,把钟敬东那一份儿带回来时,钟敬东却已不见了。桌子上有张字条,上写:“欧阳,一觉醒来突有大梦初觉之感。我决定立刻去报社辞职,并办理离婚手续。爱情婚姻家庭的滋味让我一举体尝够了。从今往后我将浪迹天涯,拍我所思摄我所见,寻找一个大人生。”

欧阳童眼望纸条,一时有些发呆。若非手上有实物在,他真难以相信钟敬东适才来过,简直就要以为是一场梦呢。

厚厚被公安局拘留了。

其实,厚厚的性格发展早该引起注意才是。这孩子从小机灵聪明,很早就下得一手好象棋,回回都把他父亲赢得喜笑颜开。街坊邻居都说到底是“道台府”里的孩子,将来肯定出息大了。但自从他父亲去世以后,他便变得缄默和执拗起来。棋是再也不下了,和周围的小伙伴动不动就翻脸吵架。母亲和大姐对他从心疼发展到溺爱,渐渐地在家里他成了说一不二的小霸王,谁也说不得。大姐有时急了说几句,母亲首先不愿意,说原本就是个缺人疼少人爱的苦孩子,家里人再不多护着点儿,那不得活活疼煞人吗?可是上学了,就不一样了,难免有学生要欺负他,回家的时候就头破脸肿。大姐总是心疼得直哭,母亲则让欧阳童带上弟弟去教训对方。对方挨了揍,忍上几天,反过来把厚厚揍得更狠。还骂他“有娘养无爹管,靠舅舅报仇不算本事”。

这之后,他无论再受多少欺负也不回家来说了,只恨恨地瞪着两只大眼,默默洗净脸上的血水。这样的状况下,他的学习成绩自然好不了,分数一滑再滑,最后终于勉强读完高中,再也进不得学校门了。好在有文书记,没费多少事,便把他安排进了市财政局。这下不得了,小小年龄不但收入颇丰,间接还能为别人做些拨款方面的帮助,于是就有了社会上的朋友,过去的同学也常来巴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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