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华
年前打扫家里,发现闲置一隅的许多老物件已经没有用场,却始终舍不得丟弃。拂去淡淡的灰尘,睹物思人,这些泛黄的老物件,若父亲宽厚的手掌,似母亲慈祥的眸光,还有那些年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的点点滴滴,又似脱缰的野马,在我的思绪里恣肆驰骋。
一只老式“三五”牌座钟,是父母在上个世纪60年代购买的“贵重物品”。这只座钟陪伴我们一家人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才寿终正寝。
好多年里,爸妈都时常念叨买这座钟时的情形。50元人民币在那个数十元工资便可养活一家人的年代,算是不小的金额。爸妈为了攒这笔钱,节衣缩食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偏偏妈妈那天去买这座钟时,不小心把这钱弄丟了。在爸爸绘声绘色的叙述中,我能想象得到妈妈伤心欲绝哭着回家的那一幕。
后来,我爸爸跟工友以“凑会”的方式买了这只座钟。这只老式座钟质量上佳,以其顽强的生命力陪伴我们撑过了那些年的艰苦岁月,直到我们家的第三代诞生,又发生了一段妙趣横生的故事。
父亲一贯木讷,不擅言辞,正值耄耋,侄儿那年3岁,小家伙特别迷恋这座钟,他总会独自躲在卧室里捣鼓它,把老钟的长针短针拨来拨去胡搞一通,因此老钟就罢工,父亲得颇费周折地修理一番,方能让那老钟恢复正常工作。
正月初一,小侄儿回来了,一进门连鞋子都顾不了脱,就心急火燎地直奔我父母的卧室。他惦记着那座老钟呢,小孩子的心思我们并不懂啊,而我父亲却揣摩得透透的,所以也心急火燎地往卧室跑,当时眼前发生的那一幕让我们都一头雾水,说时迟、那时快,在熊孩子即将扑向老钟的那一刹那,父亲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老钟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姜还是老的辣,熊孩子只好万般无奈悻悻然走开。一老一小上演的这场“生死时速”,让全家满堂大笑。
那口老砂锅,按我们老家的方言叫“吊子”,煨出来的汤,汤鲜、味美、色靓。记忆中逢年过节父亲就生一个小蜂窝煤炉,莲藕骨头汤是首选,用这口砂锅慢熬。幼时的我每每在爸爸熬汤的时候,乖巧地蹲在炉子边,听着那“扑通扑通”汤沸的声音,闻着浓浓的香味,在垂涎欲滴中不知不觉入睡了。骨头汤在红泥小火炉上熬啊熬啊,几个小时熬下来,我也醒来了,厨房的每个角落都氤氲着沁人心脾的香气,爸爸熬的骨头汤慰藉了我幼小的心灵,那是我记忆中的“爸爸的味道”。
家里还有一台老式缝纫机,在我心里,更有“年”的味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妈妈伏案熬夜车制衣服的剪影,每到年关就会浮现在我脑海、萦绕在我心怀。那时为了补贴家用,妈妈一直白天打临工、晚上操持家务,而为了让我们兄弟姐妹在新年里穿上新衣,妈妈总在寒冬腊月里、赶在除夕夜前连续熬夜,赶制出一件件新衣裳。妈妈的缝纫技艺在街坊邻里堪称翘楚,她缝制的新衣穿在儿女们身上,羡煞我们的街坊玩伴,也让爸爸在旁人的夸赞中欣慰无比,常常笑得合不拢嘴。
那些温暖的时光与我们渐行渐远。看着那些已经有些“古董”味的老物件,抚在手中暖在心里。每一个物件都是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蕴含着我对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的念想,并且在岁月的无声流逝中烙印我人生的足迹,年复一年地赋予我对生命的感恩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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